黄沙漫过拒马关的烽火台时,苏尚武正用马刀削着胡杨枝。刀柄上的红缨穗子沾着干涸的血渍,那是三日前奇袭河套时留下的——他喜欢这种带着硝烟味的装饰,比督军府里的翡翠玛瑙顺眼得多。
“大帅!”传令兵滚鞍下马,怀里的牛皮情报筒磕在马鞍上发出闷响,“孙成部先头部队已过黑风峡,离咱们还有五十里!”
苏尚武站在山坡上,抬头仰望着遥远的天际线。夕阳西下,余晖如金,将远处的贺兰山映照成一片铁锈色,仿佛是被鲜血染透了一般。这景象让他不禁想起了去年在娘子关所目睹的那场惨烈战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场景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他心头。
他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柳枝,那是他刚刚削好的。柳枝的味道有些咸涩,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在他的舌尖上蔓延开来。这种独特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但同时也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愤怒和决心。
苏尚武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身旁的传令兵说道:“告诉铁军师,把重机枪架在鹰嘴崖上,让那些龟儿子尝尝居高临下的滋味!”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毫不退缩的决心。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蹄声。地平线处腾起的黄尘中,“孙”字大旗如血色刀锋劈开暮色——孙不才的“西北狼”铁骑士踩着碎金般的夕阳冲来,马蹄下扬起的沙石打在明军盔甲上,迸出细碎的火星。
“来得好!”苏尚武吐掉柳枝,从亲兵手中接过鎏金镗,“热武军团的弟兄们听着,今日不是他孙不才的骑兵踏平咱们,就是咱们的镗尖挑了他的狼旗!”他猛地挥手,身后三千铁军同时将镗杆顿地,发出山崩般的轰鸣。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江面上,一艘精美的画舫正悠然自得地缓缓向北行驶。这艘画舫装饰得极为奢华,船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船身则被漆成了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画舫的船舱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鸦片的混合气息。檀香的清幽与鸦片的浓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在这氤氲缭绕的香气中,江南总督周鸿宾正惬意地斜倚在一张湘妃竹榻上。
他的身旁摆放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和一碟精致的点心。周鸿宾一边品尝着香茗,一边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船舱内的装饰。船舱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整个空间显得既典雅又舒适。
就在这时,船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一名侍卫快步走进船舱,向周鸿宾禀报:“大人,林霄的‘镇海号’已在九江水域拦截,是否要……”
“慌什么?”周鸿宾磕了磕烟枪,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那林霄不过是个靠着海战发家的粗人,真以为几门德国炮就能拦住本督的船队?”他掀开锦缎帘幕,看着江面倒映的星子,忽然轻笑出声,“等苏尚武和孙成两败俱伤,这天下...可就该姓周了。”
乌江水域,林霄站在“镇海号”甲板上,望远镜里映着周鸿宾画舫的鎏金飞檐。他腰间的鲨鱼皮刀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里面插着的,是十年前海战中从倭寇手里夺来的武士刀。
“给我瞄准画舫桅杆。”他的声音像礁石般冷硬,“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玩猫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留下买路财。”
“将军,这样怕是要得罪江南总督...”副官有些犹豫。
林霄突然转身,伤疤从眼角斜入鬓角的脸在月光下狰狞如鬼:“老子在海上杀倭寇的时候,那姓周的还在被窝里玩鸟笼子!传我的命令,开炮!”
轰鸣声中,第一发炮弹擦着画舫顶篷飞过,炸起的水柱掀翻了船头两只鎏金狮子。周鸿宾手里的烟枪“当啷”落地,滚烫的烟膏泼在锦缎上,烫出焦黑的窟窿。
“快、快调头!”他抓着舱壁的手不住发抖,翡翠扳指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去通知孙大帅,就说我...我中了林霄的埋伏!”
拒马关上,苏尚武的鎏金镗已经劈开第三面狼旗。他的战袍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不是西北狼的铁蹄,而是...
“大帅!是咱们的援军!”亲兵突然指着东南方向大喊。
苏尚武听到声音,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在那漫天的黄沙之中,一面巨大的“热”字大旗正迎风招展,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在这面旗帜的下方,是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他们手持丈二长的马槊,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苏尚武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喜,原来这正是他暗中调遣的“虎头营”!为首的副将看到苏尚武,远远地便挥手示意,他的声音在这风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大帅!咱们的粮草到了,这次一定要让孙不才的那些狼崽子们有来无回,全都埋在这沙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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