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感觉?”顾清扶紧船舷,瞬间警醒了起来,她感受到在船底有强大的魔族经过。
而这个气息,她似乎有些熟悉。
细长的巨大黑影如同水下潜行的山峦,无声无息地自船底幽暗深处滑过。
顾清猛地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将幻形珠的力量稳住,不敢泄露一丝一毫属于她和殷炤的气息。
甲板上的魔族在察觉到那巨大黑影掠过的瞬间,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整个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慌乱当中。
嘈杂混乱的魔语爆发开来,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顾清听不清他们在喊叫什么,但那扑面而来的、几乎凝结成实质的震惊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是如此清晰可感。
黑影破开墨色的水面,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升起,将魔域那轮散发着诡异紫芒的月亮彻底遮蔽,投下令人窒息的巨大阴影。
一双深沉如血渊、巨大得令人胆寒的红黑色眼眸,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顾清和殷炤藏身的角落,冰冷地窥探着。
顾清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魔域夜河沉睡的那个恐怖存在?魔龙维塔纳?
左手腕虞孟逆鳞的力量下意识地想释放出来护住顾清,但她现在只能想尽办法控制这份想要保护她的意志。
妖族的气息在此刻暴露,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看向殷炤,急促的传音询问着:“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做比较好?”
殷炤的脸色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出乎意料地镇定,眉头紧锁,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隙,船上的众魔族已然被死亡的恐惧彻底点燃。
他们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凶光,各种闪烁着幽芒的魔兵纷纷亮起,带着孤注一掷的求生本能和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向二人所在的位置疯狂扑来!
她体内剑骨已在嗡嗡作响,涤心铃的护主功能也快要触发,顾清开始快速观察周围,计算着亮出灵力后逃脱的可能。
就在这时,殷炤抓住了她的手。
他那有些坚定又带了一丝赌命的声音传入顾清识海当中:“顾清,信我,跳。”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小股刺鼻的烟雾骤然爆开,顾清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瞬间脱离甲板,失重感猛地袭来——
殷炤竟带着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下方那漆黑如墨、魔气森森的夜河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浓郁的魔气侵蚀而来。
就在接触河水的刹那,涤心铃的保护功能被彻底激发,一层柔和而坚韧的金色光罩瞬间撑开,将污浊的魔气隔绝在外。
而在这层金光之上,又迅速覆盖上一层殷炤释放出的、用于遮蔽气息的浓郁魔气,如同在金色薄膜外裹了一层粘稠的黑油。
顾清在殷炤的牵引下,奋力划动四肢,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河水中潜泳。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神经,四周是死寂的黑暗,只有涤心铃的金光和殷炤魔气交织的光晕在身周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奋力游到了夜河中央一处突出水面的巨大黑色礁石旁。
“呼——”顾清上岸之后长舒一口气,撤回了自己身上的金色光罩,询问着同样气喘着的殷炤:“刚刚怎么回事?那些魔族,怎么突然动手了?”
“夜河的一个古老传说罢了,”殷炤一边用魔气努力稳定他那具临时肉身因过度消耗而濒临崩溃的状态,一边喘息着解释,他的脸色比顾清更加灰败。
“如果渡船不幸引起了维塔纳的注视,那么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它真正发怒之前,杀掉那个‘引起注视’的源头,以求平息它的怒火,换取全船的安全。”
“所以,我们引起了它的注视?”顾清回想起那双冰冷、巨大的红黑色巨眼,心有余悸。
“算吧。”殷炤的声音有些虚弱。
“不对,”顾清猛地意识到什么,眉头紧锁,“那我们刚刚跳入夜河,按常理岂不是更加凶险?维塔纳就在这河里!”
她回忆着方才的亡命潜泳,除了冰冷的河水和无处不在的魔气压力,竟出乎意料地没有遭遇任何攻击,这平静得反常。
“哼。”殷炤似乎终于缓过一口气,轻嗤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湿透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几分萧索的轮廓。
“传说不过是愚者编织出来安慰自己的恐惧罢了。”
“但它的影响已经造成了,”顾清环顾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水和脚下孤零零的巨石,点出残酷的现实。
“最起码,我们现在船没了。而你这具身体……”她目光扫过殷炤明显不稳的气息,“也撑不住游过这条河。”
“谁说没有?”殷炤拖着虚弱的步子,慢慢走到巨石的边缘,俯视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河水。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深邃的黑暗,主动释放出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属于他本源的气息:“维塔纳,你没看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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