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上的界城 第2章 镜域残章

穿过双鱼门的刹那，林深跌入一片冰凉的水泽。抬头望去，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远处漂浮着无数破碎镜片，每片镜片都映着不同的场景：现代都市的霓虹、古代战场的烽烟、机械齿轮轰鸣的蒸汽城。他意识到，这是门轴界域的 “记忆切片库”，每片镜片都是某个时空的残章。

司晨的声音从镜片缝隙中传来：“镜域由破碎的时间残片构成，每片镜片都藏着齿轮碎片的线索，但触碰者会被吸入对应的‘遗憾时空’—— 那是人们未完成的执念所凝结的陷阱。”

林深握紧手中的齿轮残片，碎片表面突然浮现出南宋官窑的冰裂纹路。他走向最近的一片镜片，镜中映着南宋淳熙三年的官窑窑口，一个身着青衫的匠人正对着未开片的瓷器叹息。当他伸手触碰镜面，指尖瞬间被吸入镜中，整个人跌进了南宋的暮春。

南宋界域的空气里弥漫着瓷土与松木的气息。林深发现自己穿着匠人的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块刻有 “陈记” 的腰牌 —— 与母亲旧照里的姓氏相同。前方窑口传来争执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官兵正押着一位老匠人，窑主举着开裂的瓷器怒吼：“朝廷要的是‘雨过天青云破处’的秘色，你却烧出这种废品！”

老匠人抬头，林深瞳孔骤缩 —— 那是司晨的脸，只是更年轻，左眼角尚未有伤痕。司晨被拖走时，怀中掉出一本《陶录》残页，残页边缘画着与门轴相同的云雷纹。林深捡起残页，发现内页用密语写着：“镜中寻镜，方见真章。”

突然，所有匠人转身盯着他，目光空洞如瓷俑，异口同声道：“偷走开片之秘的人，是你。” 林深后退半步，撞碎身后的瓷器，碎片中映出另一个场景：母亲穿着宋代襦裙，将一块釉料秘方塞进窑炉。现实与记忆重叠，他这才惊觉：母亲竟是南宋官窑匠人陈家的后人，而司晨曾是陈家窑的护窑人。

“时间陷阱正在闭合。” 司晨的声音从瓷器裂缝中渗出，“找到真正的记忆碎片，否则你会永远困在这里。” 林深环顾四周，发现窑口的火塘里有微光闪烁，他伸手掏向火焰，掌心却被灼出一道伤口 —— 伤口形状与门轴饕餮门钉的缺角完全吻合。

巨痛中，林深被拽回镜域水泽。此时，他的修复工具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包里的鱼胶瓶上贴着母亲的字迹：“金缮可补器物，难补人心之缺。” 他恍然大悟，掏出金缮刀，在水面划出弧线，竟切开一道通往镜片深处的门。

第二片镜片映着现代医院的走廊，消毒水气味中，少年林深抱着病危通知书奔跑。镜中自己突然转身，脸上覆盖着机械纹路：“你以为修复古物就能留住过去？其实你连母亲的死因都不敢深究。” 林深后退时撞翻输液架，金属杆落地的声响竟化作门轴转动的轰鸣，天花板上垂下无数青铜链条，链条末端挂着的不是吊灯，而是各式各样的门环。

“第三戒的真正含义 ——” 机械音从门环中渗出，“裂缝闭合时，滞留者会被炼成新的门轴齿轮。” 林深这才注意到，镜域远处漂浮着无数人形齿轮，他们的面容都定格在惊恐瞬间。他握紧鱼胶瓶，将金色胶液泼向机械倒影，胶液触及镜面的刹那，倒影崩解成无数碎片，其中一片碎片里藏着齿轮残片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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