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 第578章 买卖

冰冷的、混合着雨水和腐烂垃圾气味的触感，是洛斯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他躺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浑身**，刺骨的寒意和粗糙的石砾摩擦着皮肤。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颅内搅动，思维一片混沌。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的沼泽，沉滞而模糊。唯一清晰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被彻底背叛的感觉，如同毒蛇噬咬，带来阵阵抽搐的剧痛。

他试图撑起身体，后背立刻传来火辣辣的钝痛。空间将他像垃圾一样抛出的瞬间，那三米多的高度坠落，让他的背部和地面来了次毫无缓冲的亲密接触。皮肤擦伤，火辣辣地疼，好在骨头似乎没断。他动了动胳膊，关节发出生涩的呻吟，疼痛尖锐但尚能忍受。

就在他挣扎着试图理清这团乱麻时，另一个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洛斯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去。

一个身影蜷缩在更深沉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它（或者说他/她？）浑身裹着一件用各种颜色、破烂不堪的麻袋布勉强缝合在一起的巨大斗篷，针脚粗大扭曲，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布料上。那身影动了几下，动作极其不协调，关节仿佛生了锈的齿轮，每一次挪移都带着滞涩和怪异的僵硬感。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洛斯的方向蹭了过来。

随着距离拉近，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那味道浓烈得如同实质，混杂着腐肉溃烂、垃圾发酵、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直冲洛斯的鼻腔和大脑，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破烂的兜帽下，阴影浓重，完全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种非人的、带着浑浊死气的冰冷感，从那斗篷的缝隙里弥漫出来。

“帮…帮帮…” 洛斯喉咙干涩发紧，挤出嘶哑的声音，求生的本能压过了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心底巨大的不安与屈辱感。他想请求帮助，哪怕只是一件蔽体的破布。

然而，他的话刚说到一半——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敲击朽木的声响，在昏暗的巷子里炸开！

洛斯甚至没看清斗篷人用了什么“武器”——或许是块石头，或许是根捡来的木棒，又或许只是它那僵硬的手臂本身——他只感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几乎要炸裂的剧痛！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紧接着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痛哼，意识便如同被切断电源的灯泡，骤然熄灭。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感在昏迷中彻底迷失。

一种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浓重血腥和福尔马林的气息，粗暴地将洛斯从混沌中拽了出来。他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晃动，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一盏光线惨白、嗡嗡作响的无影灯，刺目的光芒让他刚睁开的眼睛立刻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接着，是一张凑得极近的、苍老而怪异的脸。

那张脸布满刀刻般的皱纹，皮肤松弛下垂，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最令人心悸的是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镜片厚得如同酒瓶底，一圈圈的螺纹将后面那双浑浊的眼睛放大、扭曲，投射出贪婪而专注的光芒。稀疏花白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此刻，这张脸上正挂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开，露出几颗发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看到待宰羔羊般的、**裸的兴奋和算计。

“唔…醒得挺快嘛，新货。”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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