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 第561章 恶意补偿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温暖的光晕涂抹在铺着厚实兽皮地毯的书房里，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里骤然降临的冰冷死寂。窗外，是北境永冬行省无边无际的、被厚重积雪覆盖的针叶林，鹅毛大雪无声飘落，将天地染成一片肃杀的纯白。

洛斯·奥喀斯，Tiranno现任首席执行官，此刻却像一个被冒犯的凡人贵族，坐在一张宽大的、由黑曜石和某种巨兽骨骼雕琢而成的扶手椅中。他收敛了标志性的恶魔双角与硫磺气息，化作一个面容深邃、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模样，只是那过于苍白的皮肤和偶尔掠过眼瞳深处的非人金芒，暴露了他非人的本质。他修长的手指正端着一杯热气氤氲、散发着奇异植物清香的茶。

穿着笔挺黑色管家服、面容刻板如同石雕的老管家郦无声地走近，将银托盘上一份新拆封的、盖着深紫色火漆印的信函轻轻放在主人手边的黑曜石小几上，然后俯身，嘴唇几乎贴到了洛斯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枯叶摩擦的沙哑声音低语了几句。

瞬间，壁炉里温暖的火光仿佛被冻结了。

洛斯端着茶杯的手指猛然收紧！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只产自南方精灵之森、价值连城的月光瓷茶杯，连同里面滚烫的琥珀色茶汤，在他掌心被一股无法抑制的巨力瞬间捏爆！滚烫的液体混合着锋利的碎片溅落在他昂贵的丝绒长袍和脚下的兽皮上，升腾起一小片带着奇异清香的雾气。

“这家伙——！” 洛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冰原深处冻裂的闷雷，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他猛地从扶手椅中站起，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狰狞扭曲的影子，投在挂满古老壁毯的墙上。书房内的温度骤降，壁炉里的火焰仿佛畏惧般猛地矮了一截，发出呜咽般的噼啪声。

“就非得和我过不去吗？！”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震得书架上的古籍都微微颤抖。那双收敛了金芒、伪装成深褐色的眼瞳，此刻如同熔岩翻涌的火山口，炽烈的硫磺色光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将他精心维持的人类伪装彻底烧穿！

他猛地抬手，对着身前的空气狠狠一抓！

嗤啦——！

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裂痕在他指尖凭空出现。裂痕迅速扩大、延展，无数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裂痕边缘蠕动、闪烁。一张散发着浓烈硫磺气息、材质非皮非纸、边缘流淌着暗金色岩浆纹路的巨大契约书，从这空间裂痕中被强行“拽”了出来，悬浮在洛斯面前。

契约书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用深渊语和炼狱语书写的条款，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由凝固的鲜血和凝固的诅咒构成。大部分条款的文字都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死灰色，代表着已经履行或失效。只有最下方，一条用极其刺目的、如同刚刚流淌出的新鲜血液般的绯红色书写的条款，在整片灰暗中显得格格不入，灼烧着洛斯的眼睛。

洛斯死死地盯着那条绯红条款，胸膛剧烈起伏，捏碎的茶杯碎片在他掌心刺入皮肤，渗出几缕暗红色的血液，他却浑然不觉。管家早已退开数步，垂手肃立，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有浑浊的眼珠深处，映照着主人狂暴的身影和那张悬浮的、象征着灾厄的契约。

“利息翻倍…强制征收…甚至要抽走我三成的‘灵魂税’？！” 洛斯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指着那条绯红条款，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仅仅因为我‘延迟’履行了这一条？！荒谬！贪婪！无耻之尤！”

他猛地一挥手，那张悬浮的黑色契约书剧烈震颤，边缘的岩浆纹路狂暴地闪烁，仿佛要挣脱束缚，却又被洛斯强大的力量强行压制在原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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