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婆子入土为安后,丧事才算是办完了。
跟着小舅子一起守灵的冯铭轩,这几天还帮着岳父和大伯一起处理着繁杂琐事,可算是累坏了。
用了午膳后,禾娘把床铺好,哄着相公去床上好好的睡一觉:“相公,这么多日你累坏了,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再不好好睡一觉,又把身子累垮了。”
相公好不容易补回来了一些,守了七日灵,又消瘦了不少,禾娘可心疼了。
冯铭轩确实有些精力不支,不放心的叮嘱道:“娘子不要去村里,就在家里转转。我睡好了就起来陪你!”
禾娘温柔道:“相公安心睡吧,我和小桃就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冯铭轩打了一个哈欠,禾娘帮他脱掉外袍,服侍他上床后,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轻轻拍了拍,直至冯铭轩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禾娘看了看相公的俊脸,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再带上了房门。
顺子和小桃坐在院门口晒太阳,见二少奶奶出来了,小桃又搬了一张凳子出来。
禾娘刚坐下,村里的瓜婶儿进了院子,看到禾娘后,她面上一喜,张嘴就喊:“禾娘在家呢!”
禾娘害怕她的大嗓门吵醒了相公,赶紧起身迎着瓜婶走去,小声问道:“婶子可是有事找我?相公睡着了,我们小点声说话。”
瓜婶儿瞅瞅顺子和小桃后,拉着禾娘的手出了院子,往村里走。
禾娘想着瓜婶许是有事儿要和她说,没做他想,跟着瓜婶儿走。
今天村里的风大,村道上没有几个人在,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避风晒太阳。
瓜婶儿在打谷场停下脚步,看了看禾娘,纠结了好久才讪讪的道:“禾娘,你阿奶过世的事说起来怪我多嘴,更怪余寡妇!”
余寡妇?她不是陪着她女儿在云城的外墙巷住着做外室吗?她来村里做甚?怎的阿奶的离世还和她扯上关系了?
“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啊!”禾娘催促道。
“嗨,禾娘啊,你阿奶过世的那天一大早,余寡妇来我们村,就在这个打谷场上显摆她的绸缎衣服,然后她说……”瓜婶儿这几天为自己的大嗓门自责,不是她去胡老大家喊了那一嗓子,胡老婆子说不定还没有受惊吓至死。
“婶子,你说啊!”禾娘不喜欢瓜婶儿说话吞吞吐吐。
“禾娘,你可不要生气!”瓜婶儿偷偷瞄一眼禾娘道:“余寡妇大着嗓门说她在城里的绸缎铺子里,听几个夫人谈论你,成亲三年了还没有生出孩子,会被冯家赶出家门!禾娘,她说的就像是你已经被赶出了冯家一样。
婶子我一着急,我就……我就跑去你大伯家,冲院里喊不好了,禾娘被冯家赶出门了,你阿奶那几天本来就病了,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我当时没看清情况,这么喊出来,就坏事儿了……”
瓜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上,红着眼眶道:“禾娘,这事怪我多嘴,可是更怪余寡妇嘴碎!
禾娘,你家的胖婶儿还把余寡妇狠狠的打了一顿,打得可惨了,哼!她就是该打!……”
禾娘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余寡妇来村里散播谣言,间接的害了阿奶。
她心里难受极了,她没有理会瓜婶儿,转过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流泪。
怪不得……怪不得阿奶临终前会要相公做保证,不要休弃她……
禾娘捂脸“呜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小跑起来,路过村尾的家门口,她也没有停下,向河边跑去。
从她和阿弟小时候起,阿奶就不喜欢她们姐弟俩,禾娘从来都不恨阿奶。
村里的阿奶都偏心,禾娘没觉得阿奶不对,她没读过书,一辈子连镇上都少去,更别提云城了。就是相公接她去云城,阿奶都不去。
可是阿奶在听了相公的亲口承诺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禾娘才明白,阿奶是爱护她的!阿奶的爱护只是放在心里,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禾娘跑到河边,跪在阿娘失足落水的岸边,掏出丝帕捂嘴低声哭泣起来。
这一刻,阿奶临终前的一幕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了一次又一次。禾娘站起身,看了一眼阿奶的葬身之地,向着后山走去,她的丝帕掉在河边也没发现。
山路上还有不少纸钱,禾娘一边哭一边朝山上走,她只想去阿奶的坟前再磕几个头。
挑着水桶来河里打水的胡二林,远远的见到河岸上有一块紫色的布,大步过来捡起才发现是一方手帕。
这手帕湿了一半,瞧着就不像是村里的婆娘能用得起的料子,只有侄女禾娘才能用这样的帕子。他看着河边凌乱的脚印,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禾娘想不开跳河了吧!
胡二林看着湍急的河水心里发慌,水也不打了,水桶扔在路边撒腿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禾娘跳河了!快来人了,禾娘跳河了……”
胡老二在院子里听说女儿跳河了,吓得腿一软,不是顺子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他,胡老二就要扑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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