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这句被说书先生嚼烂了的话,阿九以前听着只觉得耳朵起茧,可现在,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好像只是眼睛一闭一睁,那段愁云惨雾,人人自危的日子就已经过去了。
半年。
整整半年过去了。
“姑娘,您别动呀。”
采青手里的象牙梳差点没拿稳,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可是及笄大典,是您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这发髻要是梳歪了,王爷第一个就要扒了奴婢的皮!”
阿九“嘶”了一声,从铜镜里对着身后那张苦哈哈的小脸做了个鬼脸。
“知道啦知道啦。你都念叨一天了,我耳朵都要聋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身子却还是乖乖地坐正了。
镜子里映出一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眉眼也还是那个眉眼,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脸颊上那点婴儿肥好像消下去了不少,下巴尖了,眼眸也像是被泉水洗过一样黑白分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亮。
褪去了稚气,初具风姿。
这是前几天,已经彻底恢复过来,甚至比以前瞧着还精神百倍的国师大人,摇着扇子对她的评价。
当时她还不太明白。
可今天,当她穿上这身专门为典礼定制的,如流火般绚烂的红色长裙,看着镜中人略施薄粉的模样时,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点点奇异的感觉。
好像……自己真的长大了。
“姑娘,您今天可真好看。”
采青由衷地赞叹道,细心地将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盘成一个秀雅又不失灵动的发髻,只留下一缕青丝垂在颊边。
“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那是。!”
阿九毫不谦虚地扬了扬下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正得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自卖自夸呢。”
一道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传了进来。
阿九一听这声音,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
“大人!”
她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转身看去,果然是楚玄逸。
今天的楚玄逸,没有穿那身代表着国师身份的繁复官袍,而是一袭月白色的常服,玉冠束发,手持折扇,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那场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浩劫,非但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洗涤过一般,多了一丝返璞归真的通透与从容。
他的气色好得不能再好了。
“大人,你怎么来了?”阿九惊喜地迎了上去,“你不是说要在观星台准备贺礼,不提前过来的吗?”
“贺礼已经备好了。”
楚玄逸笑着,用扇子虚虚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倒是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快坐好,让采青给你把头发梳完。”
“哦。”
阿九乖乖地应了一声,重新坐回了镜子前。
楚玄逸踱步到她的身边,看着镜中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感慨。
“一转眼都半年过去了。”他轻声说道,“我们的小阿九也要及笄,变成大姑娘了。”
“我早就是大姑娘了。”阿九不服气地反驳道。
“是是是,大姑娘。”
楚玄逸莞尔一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说起来,这半年京中的局势倒是彻底稳了。”
当初裕王谋逆,虽然最终被镇压在了幽冥神殿,但其党羽遍布朝野,后续的清算与安抚着实费了不小的功夫。
萧煜那半年几乎是连轴转,白天在朝堂上与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晚上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那当然啦。”阿九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有凶凶哥哥在,什么事摆不平呀。”
她提起那个人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加掩饰的信任与骄傲。
楚玄逸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微微一动,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是啊,有王爷在,自然什么事都能摆平。”
他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今天为你行‘加笄之礼’的正宾,王爷可有与你说过是谁?”
按照礼制,女子的及笄之礼,需要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来担任正宾,为其梳头加簪。
阿九闻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凶凶哥哥没说。”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前几天好像去了一趟宫里,找太后娘娘了。难道是太后娘娘?”
“太后凤体违和,前几日便已经派人送来了贺礼,言明无法亲自前来了。”
楚玄逸慢悠悠地说道。
“那会是谁?”阿九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采青也竖起了耳朵,满脸的期待。
楚玄逸却卖起了关子,只是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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