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小传 第312章 绝不独活

风獍没吭声，只是丢下去了一枚铜钱，转了话题道：“殿下想看火烧起来，卑职还是有点办法的。”

楼下

众人已经纷纷站了起来，送葬的队伍整理好，在太子殿下的压阵下，无人再说些什么，全部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慕云舒和郡主都向后退去。乔玉嫦则在荣襄侯的招呼下走到他的身边，同荣襄侯一起的还有他的长子乔舒仪。

白帆再次随风扬了起来，纸钱也撒了起来。太子和南静侯分立两边，站在最前，为众人开道。

就在哀乐准备响起时，人群中再次出现了声音。

“太子殿下，大境人这么欺负我们，你们为什么不开战？是不是拿普通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是不是大境给了皇族什么好处，小侯爷的事情还有没有后续了？

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就是，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慕云舒注意到这些声音都是从后面传过来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太子殿下站如青松，思忖片刻，正准备开口回答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一群刁民，太子殿下都纡尊降贵的来亲自护灵了，谁还敢再闹？杀了他！”

“所以殿下过来只是为了能堵住悠悠之口，实际什么交代都给不了是吗？”有人根本不怕死地非要继续说。

“噗呲！”

刀剑的寒光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却清晰耀眼。

接着就有人喊道

“杀人了，杀人了，太子的侍卫杀人了。”

慕云舒和景修俨相识了眼，同时冒出了个词

“浑水摸鱼，栽赃嫁祸。”

“所有将士，无令不得擅动，有歹人混入，小心戒备。”景修俨高声喝道。

“朝廷无能，让我们屡受欺凌，如今只会镇压我们，跟他们怕拼了。”

人群的后面霎那间开始动乱，有人甚至当即就抽出了身上的刀，向守卫攻击而去。

刚稳定下来的局面，随着这些嘈杂的话，再次乱了。

太子的侍卫扬手呵斥着：“胡说八道什么？谁杀人了？太子殿下来时就交代了，不许伤人。杀人的是什么人？”

“尸体在这里！”

拥挤的星都大街，人太多了，声音嘈杂中，根本辩不清对错，听不到真伪。只能随着本能地活动着。

“太子殿下杀人了，禁军杀人了。快跑，快跑。”

唯恐不乱的声音纷乱地吵嚷了起来，拥挤的人群终究还是失控了。

站在前面先前拦路的学子们，如今纷纷慌张起来，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仓皇而逃着，全然没了先前的义愤填膺，悍不畏死的英雄乞丐。

慕云舒急忙抓着景修俨推了出去，说道：“保护太子殿下，万不可让人趁乱偷袭。”

“侍卫真的杀人了，禁军真的杀人了。”

“你们看清楚，是他们先动手的。”

没人认真听将士的解释，人群涌动起来，踩踏倒地、嘶喊救命声不绝于耳。

秋允棠和蒹葭死死护着慕云舒，身后送葬的人纷纷吓的四散而逃。前面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根本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陆无瑕死死抱着余闻骁的灵柩，任凭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她都岿然不动。

“太子殿下小心。”

突然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声从众人耳边响过，接着就看到了荣襄侯飞扑挡在了太子的面前，替太子接了一箭。

箭从他的胳膊贯穿，力道之强，瞬间就把人带倒了下去。

“祖父，祖父！”乔玉嫦大惊，急忙去扶，尖锐地喊着：“快传大夫，快传大夫。”

听闻有暗箭，所有的侍卫都回笼了起来，当即喝道：“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

然而那箭矢不知是从哪里射出来，只射一根后就没有了下文。

没了守卫的庇护，纷乱的大街之上更加纷乱起来，人群挤着人群，肩膀挨着肩膀，倒地的倒地，踩踏的踩踏，哀鸿遍野、凄厉声声。

所有人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跑向哪里才是安全的。

陆无瑕抱着余闻骁的棺椁，脸贴在冰凉的棺材上，侧眸看去，她的眼睛中，是各种扭曲变形的惊恐脸庞，是来来回回犹如无头苍蝇的人群。

摔倒的人被一脚踩在了心口上，逃跑的人被猛推了把，倒在地上的人抱头蜷缩着。

将士们想要维护场面的正常秩序，但是惊恐中，分不清敌我的人们根本不敢停下来。

不停下来就会混乱，混乱就会有伤亡、有伤亡就会有痛苦的哀嚎。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无声的、毫无意义的。

陆无瑕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注意到了地上的泛着寒光，不知是谁丢下的长剑。

她想了下，缓缓蹲下来捡了起来，然后，慢慢脱掉了外面的白孝袍，露出了里面红艳如血，秀丽华美的嫁衣来。

接着缓慢又坚定地往余闻骁的棺材上爬。

她边爬边哭着道：“闻骁，本来是打算亲自送你一程我再来的。但是你看，你的葬礼闹哄哄的，人踩人都能把人踩死了。太乱了，抓刺客的抓刺客，抓匪人的抓匪人，逃命的逃命、哭喊的哭喊。

我没什么能力，既不能为你明冤，也不能为你报仇。但现在，我希望能替你扫清前行的路。他们看到我这样，应该会停下来吧，毕竟红色还是挺扎眼的。

没想到为了嫁给你而缝的嫁衣，最后还能救人，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也不算可惜了吧？毕竟再耽误下去，死的人又多，又会耽误你下葬的好时辰。”

陆无瑕已经爬了上去，只是还没找好站稳的点，身形有些晃，却仍旧倔强地往最高的那头走。

“闻骁，别怪我踩了你的脑袋，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是为了给你殉情，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你的世界。”

泪水模糊了陆无瑕的视线，她狠狠地抹了抹，却怎么都抹不干净，哽咽着继续道

“我再也......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好郎君了。

你真的......真的傻，你是为我死的......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再去找别人呢，我没那么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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