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小传 第22章 景家苍头

景清瑜作为景家的大小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被自己哥哥当着众人面训斥，已经很丢面子了，还是当着自己根本看不上的慕云舒的面，登时又气又恼，拉向三太太，不满道

“我心里承认的嫂子，是尊贵的朝阳郡主，可不是什么乡下来的不懂礼数的野丫头。娘，你看二哥，他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凶我。”

三太太拉着景清瑜的手，安抚地轻拍着，睨了一眼被景修俨喝掉的茶，目光更是冷沉，对他喝道

“都说大姑娘，小媳妇。莫说在这里清瑜的身份比她尊贵，就是去了外面，清瑜是景家大小姐，她算什么？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还在这里护着她，是打算为了一个女人，连景家的颜面都不要了是吗？”

“母亲此话何意？”

三太太道：“周应是景家的老管事了，这些年来，劳苦功高，不过是一时失手碰了她一下，又没什么大碍，无心之过罢了，至于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惩治？你是想纵的这个女人无法无天不成？”

景修俨走到慕云舒的身边，示意她坐下说话。

慕云舒却笑着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就站着吧，反正坐了也得起来。”

景修俨沉了下气，也站在她的旁边，说道

“母亲，周应作为工房管事，这些年来，各府院中， 除了大哥的含晖堂是屋瓦齐整、阶平石顺，可还有别处是无破损的？便是你的玄虚山房和祖母的伫云堂，那木柱漆面斑驳、石栏雕花缺角可曾补过？

儿子多次催促，他却仗着我任职朝廷之职在身，无暇顾忌府上，便拖沓敷衍，偷工减料。当日儿子成婚之时，宾客讥笑指摘之言，母亲都忘了吗？

这些年，周应仗着是景家老人，赶走了多少工匠？昨夜闹事之人，大部分皆姓周，便是旁姓，亦和周家沾亲带故，备位充数。周应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并借故大肆敛财。

景家正堂修缮费用，拨下了二十两，他占了五两，其子赊账物料，不仅克扣银钱还转污他人。最后真正做工的，不过是个兄妹二人，允其五两也只给了不足三两之数，尽贪十二两在手。

此事经儿子查证，已非首次，周应托庇于族，却蠹食其膏血。母亲难道还要为这样的人求情吗？”

三太太听的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景清瑜捏着帕子的手轻咳了声，觑了眼景修俨，底气不足地说道

“便是如此，二哥府内惩戒惩戒，将人赶走就是，何必闹到外面去？岂不是丢我们景家的颜面？”

三太太也随声附和道

“就是，府内惩戒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难道你想让星都所有大族人家都知道，我们景家养出了背主的叛奴吗？”

景修俨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景清瑜，压了压火，说道

“母亲既知周应是景家老仆，若就这样赶出府去，谁人知晓其中内情？他日周应在外攀污我们无故驱逐苍头，我们又该作何回应？事有当时之宜，责无事后之追。周应之事，必须现在发落。”

三太太手捻着帕子，一时没出声。景清瑜眉头蹙着，轻轻拉了拉三太太的袖子。

三太太轻咳了两声，面色虽不善，语气却柔和了几分。

“可是修俨，此事若闹到外面去，星都世家大族不见得就觉得我们是对的。你看，你新妇刚进门不久，便将家中老奴赶出，旁人既会说慕云舒心胸狭隘，任性刁蛮，容不下人。又会说你色令智昏、得新忘故、薄情负义。

便是别人相信景家所言，是因周应以下犯上，可别人也会想，景家内里是有多么不堪，主子得有多无情暴虐，才逼得家中苍头愤而动手？以致被逐？

依我看来，周应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将人赶出去便是。交代他出去后不可乱言，也算全了一场主仆情谊。”

周应毕竟是家中老管事了，与景家众人皆相熟亲近，景修俨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一时间，惧也安静了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的慕云舒忽然开口道

“周应渐已骄纵，不复往矣。若此时当断不断，日后必受其乱。修俨，景家为要。”

景修俨刚才犹豫，确实想着对方是景家老人了，不过立即明白慕云舒的意思。

向来人都是由敛入奢易，由奢入敛难。周应被逐出去，必将衔恨，若不能彻底断干净，只怕会有后患，如今的景家，经不起折腾。

于是景修俨回了慕云舒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明白。

说道：“既已决定就没有再更改的道理。母亲不必再劝。”

景清瑜紧紧咬着嘴唇，眼眶微红，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以前倒是小看了乡野来的女孩子了，文墨不通，手段却不少，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二哥不仅忘了郡主，乖乖听她的话，还能让二哥连自己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当真是厉害的很，我以后可要小心点了，不然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某人吹点枕头风，我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三太太本来就因为景修俨喝了自己嫌弃慕云舒倒过来的茶而有些生气，现在听景清瑜这么一说，登时就不愿意了。

她母家是兴昌伯府，又因大爷好色，妻妾成群，所以她看三爷看的极紧，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底气更是十足。三爷在侯府鼎盛之时都没能随意纳妾，唯一的一个妾室还是她的陪嫁侍女，近四十才有两女傍身，没有一子。

可以说她的三个儿子就是她在景家耀武扬威的资本，所以对儿子极是重视。

长子景屿承一年前早逝，三子景澜川如今年方十岁，唯有景修俨是她如今的脊梁，自受不了儿子忤逆自己。

三太太当即敲了敲桌子，冷喝道

“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就还轮不到你做主，修俨，周应毕竟是景家老人，你直接交由衙门的决定不妥，依照我说的，直接赶出去便是，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慕云舒轻叹了一口气，放于身侧的手，暗暗戳了戳景修俨的腿，眼神示意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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