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小传 第114章 认清现实

话虽如此，可是谁都知道，今日这堂对垒算是有了大概的结果。

乔玉嫦几乎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处在暴走边缘的乔玉婉带出去。

慕云舒则先带了景清瑜回府，苏红雪则留下来和母女叙话。

回去的路上，景清瑜还有些晕晕乎乎，似是不敢置信，转眸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大嫂嫂给我保媒的？我可不相信你能用威胁让她屈服。”

慕云舒掀开帘角，日光正是好的时候，沿岸杨柳随风轻舞，水面波光粼粼，那一道又一道的光芒之中，摇曳回了当日在松月阁的谈话。

慕云舒似是也没想到苏红雪会这般生气，缓缓站起了身，嗫嚅道

“大嫂嫂，你......你冷静下。”

“滚！滚！滚——

面对苏红雪的暴怒，慕云舒只是犹豫了下，就复坐了下来，柔声道：“大嫂嫂，真相就是这么残酷，即便你不愿意承认，即便你一直在逃避，可是，你心里很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

苏红雪一时情绪激动，她的贴身侍女扶着身体微晃的苏红雪，她双目赤红地瞪着慕云舒，厉声道

“就算如此，我也不需要你这种小人到我面前幸灾乐祸。”

慕云舒目光似是有些委屈，揪着帕子一脸无辜又真诚地说道：“大嫂嫂，你我同为女子，我怎会幸灾乐祸呢？我只是想说，既然前面是群狼环伺、荆棘丛生，无人可护。后面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退无可退。那为何不强御自己，另辟新路，和这不公的命运斗到底？”

苏红雪死死盯着慕云舒，愣了愣。

慕云舒起身，走到苏红雪的身边，伸出手去拉她的手，目光温柔继续道

“大嫂嫂，你其实很清楚，当年你未嫁进景家时，苏老太爷就会顾忌着礼法将你嫁进来，如今又怎会接受你因生活不顺就闹离归家呢？

苏家的大门之上，镶嵌了太多的礼教规矩，那是苏家的立家之本，同样也是阻挡你回家的手。无论你多么努力，都不可能撼动分毫，你得益于此也就必将受缚于此。

既然已经离不开景家了，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搏出一方天地呢？”

苏红雪眼眸中泪光在闪动，想甩开慕云舒的手，却没想到慕云舒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这一下竟然没甩开。她不便再甩，只是含着泪冷讽道

“和命运斗？搏一方天地？你说的倒是容易，我怎么斗？怎么搏？自我嫁进门，公公荒淫，婆婆凶厉，夫君愚孝，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在这深宅大院，我外无可助，内无所依，你说我拿什么来斗？

我只能拼了命夺回勉儿，只盼望着他能好好读书，他日得封官位，我就能离开景家。”

慕云舒默了会，又温声道：“那日我去苏家府上，也去了后院学堂，看到了你和时勉站在杨柳树下，你哭着让时勉答应好好读书，时勉没有拒绝你，你可知为何？”

“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希望，若连他都不听我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不如死了算了。”苏红雪急声道

慕云舒眼眸低垂，没当即反驳，只是拉着苏红雪坐下来。

苏红雪并不想坐下，奈何没拉过慕云舒，只能被她强按坐了下来。坐下后，慕云舒才道

“大嫂嫂，我听闻当年大爷娶大太太时，曾嫌弃过席家家薄，只是他为人轻浮，招惹了大太太才不得不娶。进门后，二人倒也温情了一段时间，可仅仅四年，大爷就移情别恋，纳了唐姨娘进门。

大哥哥景砚狄刚出生，唐姨娘就有了庶二哥哥景凌，次年就有了庶三哥哥景凇。而大太太除了大姐姐和大哥哥就再无所出。后来大姐姐出嫁，大太太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大哥哥。

你说时勉是你的希望，可大哥哥何尝不是大太太的希望。你怨恨自己的夫君是个愚孝之人，可你不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时勉是因何无法拒绝你的，大哥哥自然也就是因何拒绝不了大太太。你真的希望这悲剧，以这种方式一代代地传承下去吗？”

苏红雪安静了下来，不再暗暗和慕云舒掰手劲，只是泪花闪烁，终究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再次把手从慕云舒的手中往外抽的时候，慕云舒没有再用力攥着，而是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她。

她起身望着不远处的石榴花，花已将落，颜色也已经没了当初的鲜亮，就像是十五岁那年的她，再也回不去了。可花落之际，便是结果之时，她还有自己心爱的孩子。

想到那日时勉的样子，苏红雪的心中一阵酸软，她亭亭玉立地站着，身影却带着几分孤俏。

她柔声道：“勉儿自小便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蹒跚学步到启蒙读书，我一路陪着他，直到现在。我出生书香门第，家中族学深厚，一个孩子适不适合念书，其实从小便能看出来。

我从很早的时候便知道，时勉天赋不在读书之上，他自小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着他父亲做些小玩具。他会很专注，一做便能做一天，手都磨破了，却感觉不到。

可是，我却逼着把他送去了苏家学堂。

他姓景，若非是我哀求，他甚至过不了苏家学堂的入学考试，可他进去了，却越来越不开心，每每我去看他，他都会消瘦一圈。我知道，他读不过学堂里那些天资聪颖的孩子。

我不甘心，总觉得他再努力些，也许就能勤能补拙，一直不同意他放弃。我知道的，他和我一样，都很痛苦。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别无选择。”

慕云舒坐直了身，抬手将那已经滚沸的茶水倒出来，一缕茶香缓缓萦绕在亭中。

“大嫂嫂，时勉一直在为了你而努力，可你，为他努力过吗？”

苏红雪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慕云舒。

慕云舒道：“我听我大嫂嫂说，你们二人在未成婚之前，私下是见过面的，那时候，你对大哥哥是有欣赏和喜欢的。虽然后来景家败落了，可你们二人成婚后，也是有过夫妻和睦，鸳鸯情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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