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斑驳的奎托姆城“远了塔”内,石墙上的裂缝里嵌着陈年的蛛网,蛛丝上沾着细碎的灰尘,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铁炉里的木柴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子不时从炉口蹦出,在地面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红光,映得墙角的阴影忽明忽暗。润士?丹坐在一张油光的摇椅里,椅面被磨得发亮,露出深褐色的木纹,像浸透了岁月的琥珀。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枚祖母绿戒指,宝石在火光中闪着幽绿的光道:“你继续说!”
坐在旁边、满脸斑疣的老冯格嘿嘿笑道,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晒干的橘子皮,每道沟壑里都藏着算计:“您也知道,我来见您冒着很大的风险,如果某人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将我碎尸万段!”
润士?丹抿了口杯中的酒,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细碎的涟漪,映着炉火的光像跳动的碎金道:“只是老朋友叙旧而已,况且风险是共担的,我来这里也犯了些忌讳。”说完看着对面呆坐的庞岑?瓦莱,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与冷漠:“不是吗?庞岑爵士。”
坐在把圆凳上的庞岑?瓦莱忙坐直身子,凳脚在石板地上发出“吱呀”的轻响,像不堪重负的叹息:“在我这里你们放心,奎托姆永远中立,只是提供个安全的场所,我这‘远了塔’可是出了名的清净地。”说完略显局促地喝了一大口酒,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
润士?丹用花毯子重新盖好膝盖,毯子上绣着的金线已经褪色,露出灰白的底布,他打量着庞岑?瓦莱这个陈旧狭窄的会客室——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箱盖缝隙里钻出几缕蛛网;墙上的挂毯卷着边,图案被虫蛀得模糊不清,不禁若有所思道:“你应该装饰一下这个房间,橡木板受潮发霉会影响健康,墙角的霉斑都快长成苔藓了,空气里都是霉味。”
老冯格却不屑道,嘴角撇出一抹嘲讽,露出黄黑的牙齿:“庞岑爵士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金币,叮当作响的金币在手,才不管那些无所谓的东西,装饰能当饭吃吗”
庞岑?瓦莱犹如霜打的茄子,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要抵到胸口,十指交叉地垂着头,指关节泛白,像要捏碎什么。他轻轻晃动着屁股下那个木凳吱呀作响。
润士?丹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堆笑的老冯格,眼神里的温度降了几分,像淬了冰的钢针,直截了当道:“您约我来到底有什么赐教?我的时间不多,还有些事情等着处理。”
老冯格站起身,长袍扫过地面的灰尘,扬起一阵细小的尘雾,在光柱里翻滚。他来到会客厅的碉窗前,窗棂上的铁条锈迹斑斑,像生了疮的皮肤。他望着奎托姆萧条空荡的街道和参差不齐的房屋——有的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黢黑的椽子;有的墙壁爬满了藤蔓,将门窗遮得严严实实,感慨道:“真是艰难的岁月,曾经繁荣的奎托姆城现在竟如此败落,连街面上的狗都瘦得只剩皮包骨,见了人都懒得抬眼皮。”
润士?丹也眉头紧皱道,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计算什么:“刚才我在街上,有个女人要将她的孩子卖给我,两个比索。她穿着绸裙但却光着脚,裙摆上沾着泥点,边角都磨破了,可能鞋子已经送到当铺了。她的脚那么红肿,冻疮还流着脓,在石板路上一走一瘸。现在人命甚至没有几个基尼值钱,连条好点的狗都不如!”话音刚落,楼下院子中传来几声护卫猛犬的狂吠。
庞岑?瓦莱尴尬地笑笑,眼神中透着些兴奋道:“那是我高价从曼丁人那里买来的长毛犬,它们可比我那些手下忠诚,就是饭量太大,毕竟它们个头很大,不过....”
老冯格转过身恶狠狠瞪了眼絮絮叨叨的庞岑?瓦莱,随即好奇地望着润士?丹道,“那你买了吗?”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像饿狼盯着猎物。
润士?丹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跋涉了千里的旅人:“没有,我给了她袋谷物,毕竟看样子她曾经也是个体面的人,手腕上还有戴镯子的印子,不能让她们母女离散,那样太残忍了。”
老冯格盯着润士?丹,眼神像在掂量什么,仿佛要透过皮肉看到骨头里:“您真是大方,现在谷物和黄金等价,一捧麦仁能换几枚银币,黑市上更是炒到了天价,不过对于您来说都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您库房里的粮食怕是能堆成山了吧!”
润士?丹端起酒杯,抿了口鲜红的葡萄酒,酒液在舌尖留下酸涩的余味,像未成熟的果子。他笑笑道,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不要听那些流言,我们弗林锡也很困窘,很多存储都借贷了出去,并在慌乱的战事中消耗殆尽,不是三年五年就能收回的,现在库房里的粮食只够撑到开春,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上新粮!”
老冯格不依不饶道,身体微微前倾,像蓄势待发的巨蜥:“那为什么钱币兑换所都关门拒绝承兑了?有人传言你出很高的兑率,提前将伯尼萨大部分黄金都收到了弗林锡,用以铸造很多新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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