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地牢阴暗潮湿。
穆原跟着大理寺卿一路走入地牢,鼻尖是熟悉的潮湿霉烂的味道。
大理卿道:“苏大将军关在最里面那间,重兵把守,陛下不准人探视。”
穆原点点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理卿叹气道:“具体的下官也不知,只是那日周王亲自押着人去了宫中请陛下做主,说是苏大将军夜闯府宅行刺,陛下便下旨将他关进了大理寺狱中。”
“听闻周王受了伤?”
“是,伤了手臂,苏大将军动了刀,周王府府兵死了两个,伤了一堆。”
穆原暗暗心惊,“都是苏卫干的?”
“周王是这么说的,只是苏大将军不承认,可入狱两日,陛下也未下旨提审,也没暂停他的官职,就这么关着,不曾怠慢。”
大理寺狱,越往里走越黑。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门口,守着四个护卫,粗长的铁链上了三把锁。
上方一狭小的小窗透出外面的光线,落在地上,靠墙一张石床,上面摆放着被褥枕头,床前一张小方桌。
看起来大理寺狱倒是不曾亏待他。
苏卫戴着手撩脚铐,翘着腿脑袋枕着双手躺在石床上,听到脚步声也没睁眼。
穆原吩咐道:“打开。”
大理卿立马让牢头拿来钥匙打开。
三把钥匙,放在三个狱卒身上。
苏卫听到他的声音看过来,坐起身,靠着墙,懒洋洋道:“回京了?”
穆原走进牢中,在桌边凳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你为何要去行刺周王?”
苏卫挑眉,“谁说我行刺他了,我要杀他还冲到周王府去?”
穆原想起之前他刚回京时和明晏一起谋划打明晖闷棍一事,也觉得苏卫若存心要刺杀周王,应该不至于蠢笨到去周王府这么冒险。
“那换个说法,周王为何说你冲入府宅行刺,且陛下还相信了,将你下了狱?”
苏卫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明漫漫怎么样了?听说是受了伤,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公主的事,无需你操心。”
苏卫又躺了回去,一言不发。
穆原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将这当回事的模样,心中存了气。
“苏卫,你是想让公主来问你吗?”
苏卫转头看他,“那她为什么没来?我还以为第一个来的人是她呢。”
“她伤了腿拄着拐,行走不便。”
苏卫嘁了一声,“只要她想来,拄拐算什么,你还不如告诉我,她碰到什么事了才这样反常。”
穆原沉默一息,道:“我来之时,公主刚进宫。”
牢外人不少,很多话不方便说,且九年前之事,明晏打过招呼先瞒着苏卫,他也不好开口说出猜测。
只能劝道:“你若不说出当日发生的事,谁也帮不了你,难道你想在牢中一直待着?刺杀亲王,可是死罪。”
“死罪?”苏卫不以为意,“有本事真定我死罪,大家都别好过。”
穆原心中烦躁渐起,沉声冷道:“现在说这赌气的话有何意义?你若冤枉,便说出来,大理寺自会查证。”
苏卫笑道:“你觉得我是冤枉的?”
穆原气得心梗,“苏卫,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请你认真对待此事。”
苏卫复又坐了起来,看着穆原,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道:“去把明漫漫叫来,我有事要问她,别的人,我都信不过。”
“这件案子她帮不了你,你与她既然是好友,就不该拉她下水!”
苏卫眉眼冷下来,“我不要她帮我脱罪,我只是要问她一件事,即便我真刺杀周王又如何,他不该死吗?邢岩背后的人难道不是他?镇北军中的奸细难道不是他?周王收留这种人,安的又是什么心?七年前栖霞山一战,镇北军死伤近半,难保没有周王的手笔。若早知会被他诬陷行刺,我那晚还不如当真杀了他。”
穆原惊在原地,震诧于他毫不遮掩的发言,一旁的大理寺卿已经听得面色巨变。
苏卫嗤笑一声,看向大理寺卿,道:“大理公既然不知如何处置本将军,不如进宫告知陛下,就说那天晚上的事,我想与陛下说一说,也想问问陛下一些问题。”
大理卿不敢自己做主,又去看穆原的脸色。
穆原盯着苏卫,“你想问陛下什么?”
“问问他,作为镇北军逃兵的邢岩为何摇身一变成了陈州刺史应行,为何刚进了京兆府大牢不过片刻就被人换了出来,为何引我去周王府,为何周王自伤诬陷我闯府行刺。”
苏卫一步步逼近,眉眼锋利压迫十足,“再问问陛下,若是当年魏王战死之事有疑,陛下又该如何发落?镇北军近半数伤亡,若是和周王有关,他该如何同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地底下的英魂交代!”
穆原沉声喝道:“你疯了!”
苏卫眼底蕴藏杀气,令人不敢逼视,道:“我若疯了,当夜就已经杀了他。你还是想想,听闻这个消息,到底谁会疯?”
穆原心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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