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抬起眼,环视了一圈他这些已经乱了阵脚的“虎将”,缓缓开口:
“是真的。而且,比你们想象的,来得更快。”
他站起身,走到林浩宇面前,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浩宇,你没有错。你看到了风险,这是对集团负责。但你只看到了风险,却没有看到风险背后的东西。”
孟远转过身,面对所有人,
“这封邮件,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的‘启明者’,已经强大到让他们无法忽视,甚至感到了恐惧!”
“他们害怕咱们改变规则,害怕咱们动摇他们建立的能源霸权。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试图把咱们扼杀在摇篮里。”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众人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
“记住,从今天起,咱们的战场,不再仅仅是商业市场,而是加入了……世界牌局。”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下达指令:
“技术团队,整理所有非核心专利列表,准备和欧洲那几家老朋友‘交朋友’。法务部,联系最好的国际律师团,准备打一场持久战。公关部,拟定‘全球绿色能源贡献者’的宣传计划。”
“至于我……”
他看向窗外,“我要去见几个真正的‘棋手’。”
“散会。”
江东造船厂的船坞边,人声鼎沸,但孟远身边三米内,却安静得可怕。
“孟先生,我还是要说,你们太大胆了。”
一个高鼻深目的德国老人,身着笔挺的呢料大衣,与周围工人们的蓝色工装格格不入。
他叫霍夫曼,德国劳氏船级社的首席技术顾问,航运界的活化石。
他摇了摇头,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惋惜,指着那座钢铁山脉般的巨轮。
“把几万吨锂电池塞进船里,横渡太平洋……这不是远航,这是一场豪赌。”
孟远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内心却在冷笑:
老狐狸,名为关心,实为捧杀。今天全球直播,在这里给我上眼药,是怕我们死得不够难看。
霍夫曼见他没反驳,声调更高了些,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
“船,最重要是平衡和结构!你们用电池取代了压舱水,但电池是死重,无法根据油耗和风浪调整。”
“重心怎么控?遇到极端海况,这根本不是一艘船,这是一座随时会倾覆的火山!”
他话音一落,周围几个陪同的外国专家纷纷点头,看向巨轮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中方的总工程师张业,脸都涨红了,刚想上前理论,却被孟远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孟远看着霍夫曼,忽然笑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冰冷的船身,答非所问:
“霍夫曼先生,您是权威。您说,一条船最核心的骨架是什么?”
霍夫曼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龙骨。”
“对,是龙骨。”
孟远点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可谁告诉你,那些电池是压舱物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远指着巨轮水线下的位置,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我们从设计之初,就没想过要搭载电池。”
“我们是将几千个能源模块,深度嵌入船体,与最高强度的钢结构一体铸造,形成了从船头贯穿至船尾的、全新的‘脊柱式龙骨’。”
他转过头,直视着霍夫曼,一字一顿。
“它不是累赘,它是骨架。”
“它不是火山,它是这艘船最坚固稳定、永远不会断的……定海神针。”
霍夫曼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那套基于传统造船理论的“金科玉律”,在孟远这番话面前,就像用纸糊的墙,被瞬间捅穿。
把动力核心,直接做成了船的龙骨?
这……这是何等疯狂又天才的想法!
站在一旁的张总工,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参与了全程,却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设计的颠覆性。
孟董……他把所有人都鄙视的“弱点”,变成了这艘船最引以为傲的“基石”!
周围其他工程师们,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恍然大悟的低声惊叹,看向孟远的眼神,从尊敬,变成了敬畏。
上午十点整。
孟远走上主礼台,身后,是那艘沉默的巨轮。
他没看稿子,拿起话筒,只说了两句话。
“三年前,我们在这里画下了一张图纸。今天,我们将梦想,驶入大洋!”
“砰!”
香槟在船头碎裂。
“呜——!”
独特的电流共鸣声响起,深沉而有力。
在万众瞩目下,“远洋追梦者”号如苏醒的巨人,一寸一寸,滑入黄浦江。
岸边,霍夫曼怔怔地看着那庞大的船身稳如泰山地浮在江面,嘴里喃喃自语:
“疯子……不,是天才……”
孟远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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