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指尖的幽蓝火焰触到沈烬眉心的刹那,她后颈圣痕如被利刃劈开般灼痛。
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成碎片——晨雾里的金瓦、楚昭紧绷的下颌、南宫烬翻飞的银针,通通被卷进记忆的漩涡。
"阿烬!"楚昭的声音像从极远之处传来。
他掌心的皇族血脉之力顺着交握的手涌入她体内,却压不住她紊乱的脉搏。
沈烬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在抖,龙涎香混着淡淡血腥气钻进鼻腔——那是方才替她挡黑雾时,手腕上未愈的伤口在渗血。
可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安抚的话,因为有滚烫的画面正往她脑子里灌。
烈焰。铺天盖地的烈焰。
她看见朱漆宫门上的衔环兽被烧得通红,看见白玉阶前的青铜鹤灯歪倒在火里,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从坍塌的飞檐上坠落。
女子的手垂着,腕间红绳上的玉牌碎成两半,半块沾着血,半块沾着灰。
男子的玄色发带被火舌卷走,露出额间与沈烬后颈一模一样的圣痕,正随着坠落的动作发出幽光。
"命轮碎了。"女子的声音混着火星炸裂的噼啪声,"阿昭,我们护不住了......"
"护不住便不护。"男子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剑刃,他抱紧她往下坠,"若这轮回要我们死,便死在一起;若黄泉要收我们的魂,便烧了黄泉。"
沈烬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后颈的圣痕烫得几乎要烙穿皮肉,却在这剧痛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与那血污女子重叠的,带着血沫的笑:"那...你欠我一场盛世。"
"我记着。"男子的喉结滚动,"待下一世,我必以帝王之礼,予你天下最盛的红妆。"
"沈姑娘!"南宫烬的银针"叮"地扎进她肩井穴。
药囊被他甩在地上,露出几截断裂的银针——他方才布结界时太急,竟捏碎了三根淬毒的细针。
此刻他跪在她脚边,另一只手捏着青瓷瓶往她嘴里灌药,"清魂露"的苦香顺着舌尖漫开,"咬着这个!
反噬要来了!"
沈烬的牙齿磕上他递来的玉扳指。
楚昭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血脉之力如热泉般冲刷她体内翻涌的烬火。
她看见他眼底的血色正一寸寸漫开——皇族血脉本就耗损心神,此刻为了她,他竟连禁忌的"燃血术"都用了。
"你...看到了什么?"楚昭的声音发颤,他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的圣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渗进来,"告诉我。"
沈烬望着他染血的眉眼,突然想起昨夜他说要拆命轮、烧黄泉的话。
记忆里那个白衣男子的轮廓,正与眼前人重叠。
她喉咙发哽,吐出的话轻得像叹息:"我们...曾经一起死过。"
楚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拇指抹去她额角的冷汗:"谁?
我和你?"
"嗯。"沈烬抓住他手腕,指尖陷进他未愈的伤口里,"在...在命轮崩碎的那一世。
你抱着我坠轮回,说要欠我一场盛世。"
"荒唐。"林怀远突然冷笑。
他不知何时扶着廊柱站了起来,脸上的恐惧褪成青白,"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妖女的邪术!"
黑影的幽蓝火焰在指尖一跳。
他望着沈烬,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老丞相急什么?
她很快就会知道,是谁亲手碾碎了命轮——"
"闭嘴!"林怀远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直抓沈烬后颈的圣痕。
南宫烬的银针"咻"地射穿他手腕,钉在廊柱上。
林怀远痛得闷哼,却仍瞪着沈烬:"你若敢查下去,就会知道...知道..."
"知道什么?"楚昭的剑横在林怀远颈前,剑身映出他泛红的眼,"你当年篡改圣谕,提前三刻送火油到沈家,是受谁指使?
二十年前的大火,你烧的究竟是沈氏满门,还是..."
"是命轮守护者的血脉!"黑影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像两块玄铁相击,震得廊下铜铃乱响,"沈姑娘的母亲,是最后一任命轮守护者。
而你——"他转向楚昭,"你母亲颈间的玉牌,正是当年那半块带血的。"
沈烬的圣痕突然又烫起来。
这一次,记忆的碎片不再混乱。
她看见穿宫装的女子跪在焦土上,怀里抱着婴儿,颈间玉牌闪着微光。
黑衣杀手的刀劈下来时,女子将婴儿塞进地洞,喊着:"圣痕不是诅咒,是钥匙..."
"钥匙?"沈烬喃喃重复。
"嘘——"黑影的手指点在唇上,幽蓝火焰在他眼底明灭,"别急。
等你记起自己是谁,所有答案都会——"
"轰!"
沈烬后颈的圣痕突然迸出赤金光芒。
那光像活物般窜向空中,在晨雾里凝成半枚破碎的玉牌。
楚昭的剑"当啷"落地——他认得出,这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东西,与他藏在暗格里的半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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