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的震颤透过鞋底直钻骨髓,沈烬被楚昭护在臂弯里,后颈圣痕烫得像要融了血肉。
黑袍人裹着黑雾走出裂缝时,她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与幻境里最后那道封印落下前,萦绕在耳边的气息分毫不差。
"你们不该来这里。"
低沉嗓音撞进耳膜的刹那,沈烬眼尾骤紧。
她挣脱楚昭的手往前半步,银铃在腕间撞出碎玉般的响:"你是谁?
为何知道我的过去?"话音未落,黑袍人已掀开兜帽一角,苍老的面容在黑雾中显影——分明是她翻遍前朝典籍都确认过的,二十年前坠崖而亡的大祭司!
"不可能!"南宫烬的银针几乎擦着黑袍人的衣襟射去,却在离他三寸处凝住,像被无形的网兜住。
他喉结滚动,指节因攥紧药囊而泛白,"当年我替沈家收尸时,亲眼见他的尸首被山匪挂在城门。"
黑袍人抬手指尖轻弹,银针"叮"地坠地。
他眼尾的皱纹里浮起一丝淡笑:"死亡对凡人是终点,对守誓者不过是换副躯壳。"话音落时,他已站到沈烬面前,阴影笼罩住她仰起的脸,"沈姑娘,你当真以为自己只是沈家遗孤?"
沈烬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楚昭的胸膛。
帝王的体温透过锦袍传来,却压不住她血液里翻涌的烬火。
她想起七年前乱葬岗里那半块金铃,想起每次使用烬火时喉间腥甜的诅咒,想起石碑上与楚昭交缠的名字——所有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出刺目的光。
"你是说......"她嗓音发颤,"我不是沈家人?"
"你是赤炎王。"黑袍人截断她的话,枯槁的手指点向她后颈,"这圣痕是证,银铃里的半块金印是证,连你控制不住的烬火,都是千年前焚尽九重天的王火。"他转向楚昭,"而他是白辰王,你们双生共体,一火一水,本应同生同灭。"
楚昭的剑仍横在身前,却不再指向黑袍人。
他盯着对方眼底的浑浊,忽然冷笑:"既然是双生,为何要封印我们?"
"因为你们的力量,是天地不能承受之重。"黑袍人长叹一声,抬手时黑雾翻涌如墨,空中浮现出流动的画面——
血色的天空下,赤焰与寒霜在云端交织。
两个身影立在九重天阙,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胜雪,他们的指尖相触,天地间所有的光都聚在交叠处,像要燃尽这方世界。
"看到了吗?"黑袍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们的融合会引发天地崩裂,六界湮灭。
为了阻止这一切,我以命为引,将你们的魂魄封入轮回,用千年时光消磨力量。"
画面一转,红衣女子被九根锁链穿透肩胛,她仰起的脸上没有痛色,只有释然的笑:"白辰,替我看这人间春秋。"白衣男子攥着锁链的手在发抖,冰晶顺着他的眼尾坠落,将他整个人封进剔透的冰棺。
沈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画面里红衣女子的眼睛——那分明是她在镜中看惯的轮廓,连眼角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烬火不受控地从指尖窜出,烧得她腕间银铃"滋滋"作响。
楚昭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传来:"别慌。"他望着空中的冰棺,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所以你现在出现,是要重新封印我们?"
黑袍人没有回答。
他望着沈烬眼中翻涌的烬火,又看了看楚昭攥着她的手——那双手此刻正泛起淡青色的霜花,与火焰诡异地共生着。
地动突然加剧,石碑上的"白辰赤炎"四字发出刺目的光。
黑雾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撞破最后的封印。
沈烬望着空中那道被锁链束缚的身影,耳边突然响起自己的声音,来自千年之前,也来自灵魂最深处:"白辰,若有来生,我要你亲手为我戴上凤冠。"
楚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声音低得像叹息:"好。"
空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冰棺与锁链的残影在黑雾里碎成星芒。
黑袍人猛地抬头看向裂缝深处,瞳孔骤缩:"来不及了......"
沈烬后颈的圣痕灼得她几乎晕厥。
她望着楚昭泛霜的指尖,又望着自己掌心跃动的火苗——原来他们不是在互相灼烧,而是在互相唤醒。
裂缝里的轰鸣更近了,像是有某种古老的存在正撕开千年的沉睡。
"跑!"南宫烬突然拽住两人的衣袖,银针暴雨般射向裂缝,"那是......那是被你们力量震醒的守墓兽!"
楚昭将沈烬打横抱起,脚尖点地跃上石壁。
沈烬在颠簸中回头,正看见黑袍人朝着裂缝跪下,用古旧的语言念诵着什么。
黑雾里伸出一只覆盖鳞片的巨爪,朝着他们的方向扫来——
而空中那幅破碎的画面里,冰棺与锁链的残影仍在闪烁,像在提醒着什么宿命的倒计时。
地动的震颤几乎要将焚天狱的石壁震碎,沈烬被楚昭护在怀里,后颈圣痕的灼痛与掌心烬火的热度交缠,像两根烧红的铁钎同时扎进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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