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尽头传来玉带銙相击的声响。周道务踏着满地碎影走来,玄色团花袍角扫过垂落的紫藤。
他本要唤妻子用膳,却在听见这话时顿住脚步。
月光爬上他的玄甲护腕,照见他攥紧的拳头 昨夜书房里,正是藤原白邬的名字让他打翻了茶盏。
"夫人好雅兴。"
周道务逼近时,玄甲护腕撞在朱栏上发出闷响。
他长臂环过李孟姜腰肢,力道大得让她踉跄,
"藤原郎君教孩子认字,倒比驸马爷还尽心?"
白邬慌忙叩首,月白襦袢蹭着青砖:
"见过驸马。"
"起来。"
周道务的目光如鹰爪剜着少年挺直的脊梁,
"听说鸿胪寺的倭人,连《女诫》都要插手教?"
他故意将李孟姜往怀里带了带,锦缎下的力道让她闷哼出声。
李孟姜瞥见丈夫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是玄武门箭雨里都不曾见过的狠戾。
白邬起身时,银锁与周道务腰间的玉珏相撞,清响刺破凝滞的空气。
周道务盯着少年腕间褪色的红绳:
"这绳结... 倒是倭人的样式?" 他
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扯断那根系着银锁的细绳。
"不是,周哥哥你怎么了"
李孟姜按住丈夫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周道务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旧伤 那是七年前她为救流民摔伤的疤痕。
"夫人既爱异国风物,"
他的气息喷在她发间,
"明日便把府里牡丹全换成樱花如何?"
白邬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忽觉喉间腥甜。
他想起东瀛家中那桩未完的婚事,权臣之女送来的和歌卷还压在箱底。
此刻月光爬上李孟姜鬓边的白木兰,与七年前田福院她递来的那朵别无二致。
"驸马明鉴,"
他垂眸后退三步,
"白邬只是..."
"只是什么?"
周道务突然抽出腰间横刀,刀鞘重重砸在朱栏上,惊得伯瑜放声啼哭。
李孟姜挣脱丈夫去抱孩子,乳娘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周道务却将刀鞘抵在白邬喉间,玄甲缝隙渗出的汗滴落在少年月白衣襟:
"说,你腰间银锁与夫人的玉佩..."
暮色漫过公主府时,白邬退出府门。他攥紧袖中枫叶书签,七年前田福院的槐花香突然漫上鼻尖。
暮色浸透东宫廊柱时,李孟姜指尖掐着食盒边缘,青瓷碗里胡麻饼的甜香混着玫瑰露,在穿堂风里碎成星点。
她望着书房门缝漏出的烛光,鬓边白木兰被冷汗浸得发蔫 ,白日里藤原白邬跪别时,周道务握刀的指节泛白如骨。
"周哥哥..." 她推门的声音轻得像叹气。
案前的人骤然转身,狼毫在《西域图志》上划出歪线。
周道务玄色团花袍的金线龙纹绷得发亮,腰间玉珏撞出冷响:
"御史台说,公主府成了倭人金屋?"
瓷碗坠地的脆响惊飞梁间燕雀。
李孟姜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嗅到清酒混着硝烟的气息 是今早赏给藤原白邬的东瀛酒。
周道务的下颌碾过她发顶,铠甲鳞片硌得她锁骨生疼:
"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当我瞎?"
"他是七年前..."
"住口!"
话音被滚烫的吻碾碎。
周道务的牙齿擦过她下唇,李孟姜尝到铁锈味。
她推他肩头,却被按在书案上,竹简哗啦啦翻落,《唐律疏议》的残页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烛火突然爆开灯花,映着丈夫眼底翻涌的暗潮 , 那是玄武门箭雨里都不曾见过的偏执。
被抱起时,绣鞋踢翻胡麻饼。
茜色裙摆扫过狼毫笔洗,墨汁溅在脚踝,像极了白日里白邬月白襦袢的褶皱。
床榻软垫陷下去的瞬间,李孟姜听见珍珠步摇崩断的脆响,
月光顺着周道务扯开的衣襟爬进来,照亮他锁骨处狰狞的箭伤疤痕 那是初见时,他为护她挡下的流矢。
"李孟姜。"
他扯开她胸前系带,珍珠坠地声混着粗重喘息,
"当着我的面..."
"是弟弟!"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摸到掌心老茧,"长安田福院... 他抱着泡胀的《千字文》发抖..."
从妆奁暗格摸出旧银锁时,李孟姜的手腕被攥得发颤,
"看,残莲纹样和你送的玉佩..."
周道务的动作顿住。月光爬上他汗湿的额头,照见妻子颈间被吻出的红痕。
她散落的青丝扫过他铠甲缝隙,捧着银锁的手在发抖:
"那年你说,半朵莲要配成双..."
帐外梆子声惊破寂静。
周道务盯着银锁,突然想起洞房夜,红烛下她将玉佩系在他腰间,说
"愿与君共白首"。
此刻锁芯东珠泛着冷光,倒像是白日里白邬腰间那枚的倒影。
"真的?"
他的声音沙哑,拇指抚过她泛红的眼角。 李孟姜咬住下唇点头,耳尖红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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