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闷重的钝响在寂静的回廊中炸开!鹿鼎季猝不及防,被这蓄满劲道的一肘顶得身体狠狠一晃,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气血翻腾,胸肋间传来剧痛。这一下若换个体弱的,怕是当场就得断几根骨头。
鹿鼎季眼中爆出震惊与凶光。
多年沙场淬炼的本能被彻底点燃,剧痛反而激起了凶性,他强行稳住下盘,巨大的身形不退反进!
右手掌抓擒落空后顺势化掌为拳,如巨锤般裹挟着厉风,狠狠砸向白怀瑾侧身未稳的后心!
拳风凛冽,带着开碑裂石之势!与此同时,强壮如铁塔的左膝已经无声上顶,如攻城重槌,直冲白怀瑾后腰软肋!
拳膝合击,快如闪电!
生死搏杀的狠厉!
白怀瑾瞳仁一缩,那撞在鹿鼎季身上的左肘还未来得及收回,便感背后拳风及体!
还有一道更凶险的劲风直冲腰眼!他腰肢猛地发力一拧,身体强行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右腿在地面一蹬,人如鬼魅般斜斜向后疾退半步!
砰!
沉重的拳锋带着千钧之力擦着他左侧肩胛骨掠过。
那凛冽的劲风将肩头的衣料撕开一道破口,灼痛感紧随而至。
鹿鼎季志在必得的左膝重击,则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疾退时仓促弓起的右臂臂骨上!
骨头撞击骨头的瘆人闷响!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巨大的冲击力让白怀瑾右臂瞬间麻痹,身形被撞得向一侧连退两步才稳住!
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踩出沉闷的回响。
“咳咳…护国公老当益壮,手段倒是够辣!”
白怀瑾稳住身形,抬起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右臂,指骨拂过被撕裂的衣料下火辣辣的肩胛,看着指腹上沾染的细碎血丝。
他眉目染上戾气,盯着两步外呼吸粗重的鹿鼎季,嘴角噙着无比刺目的嘲讽,“可惜……岁月不饶人!这般力竭声嘶,怕是徒劳!”
“徒劳”二字,他咬得极重。
字字诛心!
更是**裸的蔑视!
鹿鼎季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轻慢,直斥其“老”?更兼新仇旧恨!
他猛地一声低吼,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双臂肌肉虬结贲张,全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密集脆响!
雄浑的气息再次攀升,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蛮荒巨兽,不顾一切地就要再次扑上!
那双眸子里翻滚着要撕碎对方的狂暴杀意!
回廊稍远处的黑暗中,鹿家亲卫和白家私兵早已闻声急聚于此。
他们刀剑半出鞘,在月下泛着冷光,却死死钉在原地,如同两尊对峙的石雕,无人敢上前半步。
护国公和白大人这两位神仙斗法,便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无人敢插手!冷汗顺着他们紧绷的额角滚落。
“够了!”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突然从回廊另一头的阴影里响起。
武宁侯贺麟铁青着脸冲了出来,他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这片无形的修罗杀场中央,死死挡在两人中间!
“鹿公!白大人!二位!息怒!息怒啊!”贺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今夜此间之事传扬出去!惹圣上震怒!让天下人笑话!两位皆国之栋梁,万万不可以意气用事!”
他声嘶力竭,是真正恐惧到了极点。
白怀瑾与鹿鼎季,隔着贺麟颤抖的身体,眼神依旧在激撞,如刀剑相抵。
“栋梁?哼!”白怀瑾嗤笑一声,冷冷收回目光。
他抬起右手,指尖掠过剧痛麻痹的左肩位置,抹去那片因衣料撕裂而渗出的淡淡血痕于掌心。
随后,他抬手,姿态漠然地整了整自己胸前在激斗中扯乱变形的昂贵云锦衣襟,将最上面那颗被巨力绷断丝线的盘龙玉石纽扣重新扣好,动作一丝不苟。
最后瞥了一眼鹿鼎季左胸官袍肩领靠近颈侧位置,方才被自己撞肘后蹭到墙壁,留下了一小片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的浮灰痕迹。
确认无人能轻易瞧出彼此脸上的明显破损,他不再多说一句,径直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府门方向离去。
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
鹿鼎季站在原地,看着白怀瑾冷然消失在月门洞后的背影,腮帮的肌肉因紧咬牙关而不断起伏。
他缓缓抬手,拇指重重拂过自己左嘴角,那里被白怀瑾闪避时扬起的臂骨蹭到,带出了一道细微到几乎不见的红痕,指腹能感受到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他眼神凶狠,对着武宁侯贺麟以及周遭惊惧的侍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仿佛带着血腥味:
“回府!”
再无二话,鹿鼎季拂袖转身,朝着与白怀瑾相反的府邸侧门方向大步走去,脚步声沉沉作响。
……
戚隆实在看不下去了。
书房里那股墨汁混着陈年账册的沉闷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
白怀瑾那家伙,像块石头一样钉在宽大的书案后头,头埋得极低,只看得见一个乌黑的发顶对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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