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57章 半醒半醉半浮生（2）

李恪之温柔的搂着王婉的肩膀，轻声说道：“朕知道婉儿心中所虑，朕的这个兄弟，从小就惯会当面一套， 背后一套。朕也已领教过多次了，所以一忍再忍，一是为了父皇的嘱托，二是为了先皇后生前对我们母子的照拂。加之朕即位时间不长，朝中老臣众多，不想被人误解为不容手足；可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朕心中对他的那一点子兄弟之情早就被他消耗殆尽；如今，只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堂的稳固，隐忍不发罢了。”

李恪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王婉的肚子，目光灼灼的说道：“别的，朕都可以惯着他，可对你，对咱们的孩子，朕绝不允许他有丝毫的伤害。“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朕曾在先帝面前过誓言，只要他不谋反，此生不会伤他性命。如今看来，要想使其灭亡，就必先使其疯狂，他有不臣之心由来已久，那朕就送给他一个机会。”

“皇上，你…”原来一切他都知道，原来他的屡次隐忍，不过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时机而已。作为一个君王，喜怒爱憎，并不如旁人那般颜色分明。王婉刚张口，李恪之的手指就轻轻地按在她红润嘴唇上，“婉儿正在孕中，凡事不必操心，一切有朕。朕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他俯在王婉耳边低声道，面上仍是一派和煦的笑意。

王婉依偎在他的怀中，抬头仰望着李恪之的修眉俊眼，还是那样的温润如玉。那清俊的脸上已隐隐含着一位帝王的威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样翩翩公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洗礼中，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运筹帷幄的君王。带给自己无尽的踏实与安宁，这是成长的代价，这是人性的必然，他不愿自己操心，也不愿自己假手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权谋诡计。只想给自己创造一个平安和善的世界，可是这宫里，这天下，何处是乐土呢？他能护得了自己一时，未必能护得了自己一世？若是没有了他的庇护，自己将如何安身立命？还会如前世那般不辨是非，任人宰割吗？这无微不至的关爱，既让她沉溺其中，又让她丧失了狩猎的本领。况且，自己今生有了骨肉，“为母则刚”，她更要护他一世周全。其实，如今的自己，更愿意与李恪之一起并肩作战，一同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决战。

可眼下，她只能收敛锋芒，安心的当一个贤妻良母，可她终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您的一片爱护之心，臣妾明白，臣妾与皇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妾身不能为皇上分忧，心里惭愧。那成王有何种本事，臣妾不知，可那武氏，她能从宫中到“净业寺”，再完好的逃遁而去，再进入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了王妃，取而代之。可见其手段的厉害，皇上万不可大意，谨防养虎为患！”有好些话，虽不可明言，可上一世那惨痛的经历，让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婉儿放心，朕心中有数。”李恪之拉着她的手，嘴角荡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不如，咱们去看看他送了何物？也好心中有数？这会子时辰还早，权当是打发时间罢了。”

“嗯，妾身也该多走动走动的。”王婉点头，任由李恪之牵着自己的手，来到外间。李恪之吩咐几个太监抬来了箱子打开，华光宝气顿时充盈了室内，茯苓小心的拿起一只只锦盒，亲手验过。捡了一对羊脂白玉雕成的兔7呈上，温润的玉光，精湛的雕功，让见惯了珍宝的王婉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还有那沉甸甸的赤金璎珞长命锁，小手镯脚环，金灿灿的光芒，在灯下晃花了人的眼睛。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则是先帝赏赐给崔文雅的七宝赤金项圈和那尊白玉观音象……

“皇上，这是成王送来的两厢贵重些的物品，还有其余吃的用的一律都在库房中封存着。”大太监惠江河捧着礼单送到李恪之手上，恭敬地说道。

“把这些也一并收拾起来，放入库房。”李恪之合上了手中的礼单，不辩喜怒的沉声说道。

“成王送来此等厚礼，到底是向皇上以表诚意，还是为了恳求皇上封那武氏为继妃？”回到屋里，王婉疑惑的问道。“无非是欲盖弥彰罢了，这个成王，心眼越来越多了。且静观其变，看他还有何招数？”李恪之饮了一口茶道，有许多事，他不能为王婉所道，怕她闻听会伤心忧心。

“可那七宝赤金项圈和白玉观音像，乃是先帝赏赐给崔文雅之物，如今，他却借花献佛又送了回来，不免有些小家子气。”王婉轻轻的皱了皱眉，说道：“皇上为何不让人送回，反而要收到库房中？”

李恪之笑着道：“那几件小玩意儿，是他送给你肚子里未出世的皇子的，不好拒绝。至于先帝的那两样赏赐，他无非就是向朕哭穷而已，朕也就装作糊涂一并留下，他既然愿意投石问路，咱们就来个照单全收，岂不美哉！”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婉故意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上如今收了人家的礼，只怕是“好吃难消化”，就不好拒绝人家的请求了。如此看来，那个武氏当上继妃的时间是指日可待了。”

“婉儿聪明，不过，此事没有这么容易，还需要朝臣议一议方好有个交待。既然朕的那个好弟弟情比金坚，那就得让他为所爱吃一点苦头，先经受御史大臣们的口诛笔伐。”李恪之慢条斯理的说道。

外面又起风了，那呼啸的风声，飒飒作响。而屋里仍是一派暖意融融，李恪之牵着王婉的手，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那一件一件小衣服。那些摇头摆尾的锦鲤，憨态可掬的松鼠，含苞待放的花朵和那翩翩飞翔的蝴蝶，还有小裤角上变幻多姿的云纹，真是活灵活现，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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