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仵作上年纪了,又不是个武人,哪经得起慕容琮这般手重。不等旁人出声,慕容琤抢先上前分开二人,控制住慕容琮,不悦道:“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一边教训他,一边替他给仵作赔不是。慕容琮快疯了,“少装模作样,就是你跟他串通一气了来诬陷我!我怎么可能杀了我爹!这些事全是你策划的!”
本来在场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慕容琮的佩剑长什么样,他这么一闹,别人不知道的也猜到了,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慕容琮只觉得他们肯定都在议论自己!他受不了了,“全都是你!一定是你拿我的剑杀了我爹,现在串通一个下人来栽赃陷害我!”
慕容琤一耳光把他扇得站都站不稳。
慕容琮傻掉了,他几时被人这样打过?房内其他人也不敢出声。这时被他辱骂的仵作顺了顺气,慢慢道:“少城主,你冷静一些,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膝下两个孩子也成了家,我给城主府做了半辈子的仵作,没必要害谁。我这辈子验尸破案,拿俸吃饭,也不是你家的下人,你就算是将来的城主,也不能这么含血喷人。”
慕容琤冷冷道:“仵作只是说了实话,你如果不服气,可以再找勘验的人来重新看过,即便定了凶器就是你的剑,也未必就是说你杀了人,你少在这里给我发你那少爷脾气。”
少爷脾气,少爷脾气!爹还在世的时候,谁敢这样跟他说话!慕容琮悲愤交加,起身狠狠推了慕容琤一把,推不动,眼泪疯了似的流下来,“你就是要谋夺我慕容家的家产,要把弑父罪名诬陷到我头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再怎么发疯,外人心里都已经有计较了。慕容琮但凡此时沉得住气一些,他自己的名声好歹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他这么个光景,只让人看不起。不久之前慕容琤被他当众指证,险些就被诬陷成弑父夺权的罪人,陷入的是比他现在更加不利的境地,她有这么歇斯底里么?虽说慕容琮还是半大孩子,但慕容琤今年也才二十。怎能不让人心生比较之意。
慕容琮浑身发抖,耳朵几乎听不见声音,慕容琤吩咐左右去取慕容琮的佩剑,再请专门勘验的人来,这时仵作拿出一块包裹起来的白布,层层打开,在手心托着给众人看,“这是我在老城主的断颈里找到的东西。”
显然就是他刚才在灵堂验尸时夹出来的证物了,众人都凑近了仔细观察,慕容琤为了避嫌并没靠近。这一看,居然是刀剑刃口的残片,应当是凶手砍断慕容万钧颈骨的时候,刃口豁损了,有个细小碎片留在了伤口里。
很快,慕容琮的佩剑被人取来。慕容万钧疼爱他,在他十岁生辰的时候特意让名匠给他锻了这么一柄随身佩剑,用的材料自不必说,都是顶好的,光这剑的形制就下了功夫,正跟仵作说的一样,保持剑形的同时,又仿了刀头的形状,虽然看着怪异,但只要使得熟练了,绝对是实用的。这样的剑,整个风波城找不出第二把。
等勘验的人到场,得出跟仵作一般无二的结论,就用布巾垫着手接过慕容琮的佩剑,在众人注视下慢慢把剑身拔了出来,一寸两寸三寸……渐渐的,没有人吭声了。
慕容琮神思恍惚地抬起头看自己的佩剑,纤薄锋利的剑刃上,赫然有个残缺。
那一瞬间真如天雷殛顶,慕容琮一下就站不住了,他惊恐道:“不!这不是我的剑!”
他一把抢过来,翻来覆去地看,处处细节都对得上,鞘里鞘外都熟悉,除了豁口,哪里都一样,分明就是他的剑。他又疯狂改口:“不!不是的!我的剑不是这样的!”
“我的剑没有坏!”
“不,这剑肯定是在别的地方弄坏的,我经常练剑,我经常带它出去,我经常劈着玩,是别的时候弄坏的,是我没有注意!”
“不、不!这剑是她弄坏的!是她!一定是她做局害我!这剑不是我弄坏的!我爹不是我杀的!!”
他左手把剑死死勒在怀里,右手还指着慕容琤的脸。在场不少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都到这份上,还在咬自己的亲姐姐!慕容老城主捧在手心里的这个宝贝儿子,真是废了。
慕容琤不说话,摆了摆手,两边就有人来拽住慕容琮,不论他怎么挣扎哭喊、踢蹬乱踹,他们硬生生制住他,拉开他的手,把佩剑从他怀里拿走。一人抽出剑,一人夹起仵作找到的残片,一对。
对上了。
豁口和残片都有卷曲变形,无法严丝合缝,但看大小、形状、材质、位置……错不了了,慕容万钧断颈里找到的残片,就是慕容琮佩剑上的。现场的剑痕、慕容万钧的断颈切口,也都跟慕容琮的佩剑合得上。这把剑就是凶器。
凶器找到了,凶手呢?
慕容琤拿回了主动权,她命人把慕容琮按住,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好像也被突如其来的许多事弄得十分疲倦,难掩失望颓败的脸色,平静到近乎冷漠地审问他,“我问你,你是怎么拿走的私印?”
慕容琮涕泪满脸,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慕容万邕,慕容万邕不看他,他又去找五叔的身影,五叔早走到人群后面去了,他转头看见的都是不相熟的人,只能自取其辱。他痛苦道:“我不可能杀父亲!是你害我的!”
“我没有说是你杀的,你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就老实回话。父亲的私印,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是父亲给我的,不是我自己拿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慕容琮的头已经昏了,他完全记不清楚刚才发生了多少事又发现了多少证据,也想不起来当时亲卫在门前说的到底是父亲给了他私印还是他自己拿走了私印,他有心狡辩却越涂越黑。慕容琤又叹了口气,“父亲的私印,这么多年连我都没有拿到过,他就算疼爱你,也至多只会让你把玩把玩,怎么会给你拿去呢?”
慕容琮落到这一步,只觉得多认多错,必须咬死了不认,他阵脚大乱地狡辩:“你怎么能跟我比!慕容家以后是要交到我手上的,爹最疼的就是我!他不肯给你未必不肯给我!”
“好吧,”慕容琤不跟他置气,“但你既不打理任何家业,又不过手任何事务,城主府就连文书往来都不必你做,父亲把私印给你,总得有原因吧?你拿私印去做什么用呢。”
慕容琮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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