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浑浊的光线,费力地穿透老城区常年弥漫的若有似无的薄雾,吝啬地洒在冷家那座孤零零矗立在旧巷深处的二层小洋楼上。时光和湿气蚀刻着它曾经洁白的墙皮,斑驳的伤痕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
这座房子,曾是冷家三兄弟遮风挡雨的堡垒——但如今,这个名字已蒙上了一层无法消散的阴翳。
三弟冷落,就在昨日正午,生命戛然而止。他那年轻的心脏,承载不了命运突如其来的残酷玩笑。
一场毫无征兆的禁墟觉醒,**强化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体内奔涌。
这本应是迈向非凡的契机,却成了催命的符咒——冰冷的金属支架,那维系他脆弱血管的救命稻草,在瞬间被暴涨的筋肉无情压迫、扭曲、断裂。
坚硬的断端像最残忍的匕首,
轻易刺穿了管壁。
滚烫的鲜血汹涌而出,淹没了那颗刚刚因力量而悸动的心。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希望乍现的瞬间,被彻底掐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击垮了,巨大的痛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明明……明明已经救回来了,
明明以为跨过了那道坎,怎么转眼就成了冰冷的阴阳永隔?那份巨大的落差,比单纯的死亡更令人窒息。
此刻,唯一亮着灯的是二楼的厨房。
冷清佝偻着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沉默地盯着炉灶上翻滚的白粥。
锅盖边缘溢出的水汽发出单调的嘶鸣,在过分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叹息,仿佛要将胸腔里淤积的悲恸和某种更沉重、更粘稠的东西一并呼出。
他眼神涣散,视线穿透锅盖,看到的却不是早餐,而是昨夜那片吞噬理智的黑暗。
昨夜,在悲痛的深渊里,他听信了系统冰冷得毫无人性的蛊惑,这声音如同地狱的耳语,轻易瓦解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化身为了最冷酷的执行者,潜入了那个同样位于老城区的、破败的林家小屋。
用格洛克手枪枪杀了那一家庭,他竟麻木得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接着是煤气阀门被拧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可怕。
他躲在远处,看着那栋本就摇摇欲坠的二层小楼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化作冲天烈焰和纷飞的碎片。
第二天,那片废墟里只找到一个十岁的孩子,林七夜,浑身焦黑,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据说身上还嵌着他射出的子弹。
当天夜里,巨大的悔恨和恐惧终于冲垮了堤坝。望着那片爆炸的火焰,冷清万念俱灰。他拔出了【系统】给予的武器,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扣动扳机只需要零点一秒的勇气——他想结束这场由绝望引发的噩梦,直接进入【系统】允诺的“下一个轮回”。
然而,扳机纹丝不动。一股无形的、绝对的规则之力束缚了他的动作。
【警告:底层逻辑冲突,‘宿主自毁协议’禁止执行。所有系统绑定物品对宿主及非敌对持有者均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这个他未曾深究的【系统】底层逻辑,此刻成了禁锢他灵魂的终极枷锁。
求死不能。
他像个丢失了魂魄的提线木偶,
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医院,
找到同样沉浸在悲伤中的二弟冷轩,麻木地办完了出院手续,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这座只剩下两个活人的“家”。
杀人灭口的痕迹?
他近乎本能地处理得天衣无缝。
凶器——那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枪械,早已存入意识深处的【系统仓库】。
现在是2010年,世界笼罩在迷雾之下,唯有大夏孤悬一隅,技术发展步履蹒跚,监控网络更是稀薄得可怜。
新城区的核心地带或许还有几双“电子眼”,但在老城区迷宫般的巷陌深处,
尤其是在林家那片被遗忘的角落,黑夜就是最好的掩护。没有目击者,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至于林七夜体内的子弹?
冷清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种型号现在还不存在,以现今大夏被封锁的技术水平,根本不可能复制出来。弹道分析?弹壳匹配?
全是徒劳。理论上,他完美无缺地隐匿于黑暗中,安全无虞。
可心底那片蔓延的冰冷和痛苦,并非源自昨夜沾染的血腥。那片血色并未让他产生多少实质的愧疚。
真正将他撕扯、啃噬的,是三弟冷落那张永远凝固在年轻模样的脸。
人死灯灭,还能怎样?
他脑中并非空空如也,确实沉睡着能让枯骨生肌、死者复苏的技术。
然而,那需要天文数字的资源,需要庞大到足以撬动法则的能源。
而他拥有的,仅仅是【系统】附赠的那个【基础无限资源库】——名字唬人,实则只能提供些基础的、粗糙的物质,连最低级的医疗舱都造不出来。希望的火苗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噗”地一声熄灭。
他看着锅里翻腾的粥,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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