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城那庞大的轮廓已在眼前。白晨停下脚步,对荧和派蒙微微一笑:“旅行者,就此别过吧。”话语干脆,如快刀断水,转身便朝着那巨藤盘绕的城市入口行去。
“请留步,这位来自璃月的先生。”
脚步一顿,白晨抬眼便看见两位须弥人。其中一个向前一步,温和地道:“您应是初临此地吧?这是教令院推广的虚空终端,能助您洞悉万类,通行无碍。”他掌心托起的物件,正闪烁着幽邃的蓝光。
虚空终端?白晨脑中掠过稻妻那令人窒息的封闭幕府,以及教令院深处那个如深渊般吞食意念的伟大计划。他唇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嘲:“不必了,我是冒险家,自有识路的法子。”
他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袋里那枚散发着岩元素微光的神之眼,仿佛在确认某种不容侵染的自在:“外来器物,于我眼中不过是累赘。”
另一位帕纳,仍不死心:“先生,它能令您顷刻间知悉万物……”
“知悉万物?”白晨打断他,笑声爽朗却带着拒绝的锋芒,“那更是万万不必了!”纵使帕纳再三相劝,白晨依旧如同磐岩立于激流之中,分毫不动。
帕纳终是摇头作罢,无奈的目光越过白晨肩头,投向不远处好奇张望的荧与派蒙。
白晨不着痕迹地顺势望去,唇角无声地牵动了一下。他目送帕纳向她们走去,耳边浮动着派蒙因新奇而雀跃的低呼。
须弥城门的影子沉沉压了下来。白晨缓步没入其中,没有回头。他知道帕纳手中的幽蓝光芒,终究会抵达荧与派蒙面前。
也罢,有些认知,必须亲自在无尽的迷宫中碰壁、清醒之后,才会真正刻骨铭心。
白晨在须弥城里寻了个不起眼的旅店,柜台后老板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几枚摩拉叮当落下,换来一把黄铜钥匙,还有一间充斥着陈旧木头与灰尘混合气味的房间。
白晨径直走向所谓的“卫生间”。推开门,一口粗陶水桶杵在角落,水面映着屋顶缝隙漏下的微光——连个水瓢都欠奉。他瞪着那桶水,眉毛几乎要挑进发际线里。
“哈,”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满是难以置信的荒谬,“智慧的国度?”
指尖用力戳了戳冰凉的桶壁,“连加压水流都搞不出来?基本的流体力学原理喂狗了?”
水桶沉默着,水面晃荡,仿佛在无声嘲讽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异乡人”过于先进的挑剔。
他抓起搭在桶沿的一条粗糙亚麻布毛巾,那手感简直像砂纸。狠狠浸透了冷水,胡乱就往脸上怼。
冰凉粗糙的触感激得他一个激灵,毛巾在脸上用力搓揉,带着一种近乎泄愤的力道——不是洗脸,更像要剥下一层皮。
一层厚厚的、遮盖了真实轮廓的油彩,混着旅途沾染的灰尘,被这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抹去。
他低着头,双手撑在粗糙的木桶边缘上,冷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条滴滴答答砸进桶里,在寂静中发出闷响。
再抬头时,望向斑驳镜面里的那张脸,已然脱胎换骨。刻意揉乱的头发下,眉骨清晰,鼻梁挺拔,下颌线利落得像精心雕琢过。
尤其那双眼睛,方才刻意流露的开朗乐观如同被水洗去的伪装,此刻沉静下来,显出一种近乎狡黠的锐气和玩世不恭,嘴角却习惯性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带着点戏谑意味的弧度——一张英俊逼人又写满“我随时准备搞事情”的脸。
旅店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须弥城午后灼热刺眼的阳光兜头泼了下来,白晨下意识眯了眯眼。
就在他迈下最后一级石阶,脚底沾上路面的尘土时,一道异常熟悉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他后颈上。
脊背瞬间掠过一丝凉意。白晨硬着头皮,几乎是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几步开外,金发的旅行者正斜倚在一家香料摊斑驳的木柱旁,双臂环抱在胸前,那双总是沉淀着故事的眼眸,此刻毫无遮掩地落在白晨的脸上,锐利得像要剥开皮囊,直抵内里。
派蒙飘在她身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手里还抓着一串滴着油脂的烤肉,小嘴巴上糊了一圈油亮亮的酱汁。
白晨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擂了一下。
卧槽?这么巧?出门踩狗屎都没你这概率! 须弥城这么大,旅店这么多条巷子,这都能撞上?这算什么?命运的恶意玩笑?还是那位虚空终端背后的“神明”在悄悄拨弄丝线?
荧的声音不大,尾音却像把小钩子,带着点刻意拖长的戏谑腔调,精准地砸在白晨绷紧的神经上。
“哟——这不是我们愚人众执行官第零席的,‘降临’大人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香料摊上浓烈的气味都停滞了一瞬。
白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零点一秒。下一秒,他周身那种卸妆后残留的、属于“年轻冒险家”的松散气息骤然收束殆尽,如同被无形的冰霜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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