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军帐的缝隙漏进来,在太子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许怀夕收回诊脉的手,眉头拧得更紧了。
脉象沉涩如刀刮竹,这毒分明有些时间了,太子以前没有发现?
“殿下何时中的毒?”她压低声音问一旁的心腹侍卫。
侍卫犹豫片刻:“三年前的上元节宫宴...殿下不许声张。”
三年前,许怀夕心头一震。
那正是父亲第一次发现军饷异常的时间。
难道太子中毒与边关阴谋有关?
床榻上的太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唇角。
许怀夕连忙扶起他,将药碗凑到他嘴边。
“北境...雪莲...”
太子在药雾中半睁着眼,神志不清地呢喃,“母妃...未死...”
药碗差点脱手。
许怀夕强自镇定,示意侍卫退出帐外。
当朝太子的生母敏贞皇后明明十五年前就...
“殿下,服药。”
她刻意加重语气,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太子瞳孔渐渐聚焦,看清眼前人后,一把攥住她手腕:“许明昭...你听见了什么?”
帐内空气骤然紧绷。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带着不容回避的凌厉。
“只听见殿下呓语北境之事。”
许怀夕面不改色,“药要凉了。”
太子审视她片刻,缓缓松开手。
药汁入喉,他眉心舒展些许:“赵阔何在?”
“崔弘已将他软禁。但...”
许怀夕压低声音,“今早狱卒来报,赵阔暴毙。”
“灭口?”太子冷笑,随即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许怀夕不由分说扯开他衣领。
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箭伤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箭上有毒!为何不早说?”
这分明是南诏特产的“丝毒”,中毒者三年内必经脉俱断而亡。
太子拢好衣襟并没有回到许怀夕的话。
他试图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崔弘那边可有异动?”
“暂时安分。但...”
许怀夕犹豫片刻,还是从袖中取出那封带着栀子花纹的信笺,“这是从您枕下发现的。”
太子眼神一凝,随即苦笑:“你果然看见了。”
他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八个字:「南诏之毒,月隐可解」。
“雷公山那位...?”
许怀夕心跳加速。
“他算是我救命恩人。”太子将信笺焚毁,“此事...”
“我明白。”许怀夕截住他的话,“但解毒刻不容缓。云姐儿今早说想吃栀子花露。”
提到许云昭,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还好吗?”
“二哥护着她,很安全。”
许怀夕顿了顿,“殿下似乎特别在意云姐儿?”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太子的回答。
许殷匆匆闯入,锦袍上沾着血迹:“四妹!南诏六寨联军压境,打着为黑水寨讨公道的旗号!”
太子强撑起身:“多少人?”
“至少八千。”许殷难得严肃,“更麻烦的是,他们扬言要许家交出月隐栀子,否则踏平云州。”
许怀夕与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栀子?
“我去。了”许怀夕抓起佩剑。
“不行!”太子和许殷异口同声。
太子按住她肩膀:“你目标太大。许二公子...”
“我去最合适。”许殷唰地展开折扇,眼中精光闪烁,“云州城里谁不知道许二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没人会注意我上山采药。”
许怀夕还想反对,太子却已取下随身玉佩交给许殷:“若见到那位,将此物给他看。”
许殷离去后,太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许怀夕慌忙扶住他,发现他浑身滚烫。
“必须暂时压制毒性!”
她迅速取出银针,却听见帐外亲卫急报:“节度使崔大人求见!”
崔弘带着一队亲兵大步走入,看到太子病容先是一愣,随即拱手:“殿下,刚收到八百里加急,宁王代陛下巡边,已到潼关!”
许怀夕手中银针差点落地。潼关距云州不过三日路程,二皇子此时前来,分明是要趁太子病重之机...
“崔大人。”太子强撑威仪,嘴角却又溢出一丝鲜血,“你我都清楚二皇兄为何而来。现在,是做选择的时刻了。”
崔弘额头渗出冷汗。
站队太子意味着与宁王为敌,但若继续依附宁王,太子手中又握着他的把柄...
“下官...自然是忠于陛下。”
他偷瞄太子神色,“只是宁王手持虎符...”
“虎符?”
太子冷笑,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兵符拍在案上。
不是寻常虎符,而是一枚刻着龙云的奇特令符。
崔弘瞪大眼睛:“这...这是...”
“北境雪莲的调兵符。”
太子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崔大人现在明白父皇真正属意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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