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策看着裴寂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又看看那黑黢黢的灌木丛和蜿蜒向上的山坡,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咬紧牙关,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枯枝紧紧握在手里:“我…我也去!我要找阿姐!”
裴寂看了他一眼,少年眼中是强撑的恐惧和倔强。
他没有反对,只沉声道:“跟紧我,不许乱跑。”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手持刀,一手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率先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侍卫们立刻呈扇形护卫在他身侧和后方,火光摇曳,照亮前路,也拉长了他们紧张的身影。
灌木丛荆棘密布,刮擦着衣物。拖拽的痕迹在松软的泥土上变得清晰起来,夹杂着点点断续的血迹,像一条不祥的指引线,通向山坡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气息、血腥味,还有一种属于野外的躁动感。
他们艰难地向上攀爬了约莫一刻钟,地势渐高,林木也越发茂密高大。
拖痕在一片布满藤蔓的巨大山岩前消失了。
“痕迹没了!”打头探路的侍卫低声道。
裴寂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眼前这块巨岩和周围的环境。
岩石下方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藤蔓垂挂。他注意到岩石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几根粗壮的藤蔓似乎有被新鲜扯断或踩踏的痕迹。血迹也在这里消失了。
他走上前,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藤蔓。
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钻入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的泥土和苔藓上,沾着新鲜的泥渍,甚至还有一小片被刮下来的绿色布料纤维!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是山洞!”洛锦策失声道,声音带着颤音,“阿姐…阿姐被拖进洞里了?”
裴寂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撞出胸膛。
山洞!未知的黑暗!血迹!拖痕!
一切都指向最坏的可能。他强迫自己冷静,侧耳倾听洞内的动静。
一片死寂。
只有水滴从洞顶滴落的“嗒…嗒…”声,单调而空洞,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火把!”裴寂低喝。
两支最亮的火把立刻被递到洞口。跳跃的火光努力向洞内探去,只能照亮入口处一小段崎岖不平的地面,洞内深处依旧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就在这时——
“呜……嗷……”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类似幼兽哀鸣又像是女子压抑痛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洞穴深处飘了出来!
声音太轻,太模糊,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是阿姐!”洛锦策猛地抓住裴寂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发抖,“是阿姐的声音!她还活着!就在里面!”
裴寂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那声音虚弱至极,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点火!进洞!”裴寂的声音因极度的紧绷而微微沙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动作轻,戒备!”
他反手将洛锦策拉到身后,自己举着火把,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弯腰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穴。
火光跳跃,照亮他紧绷的侧脸和冰冷的眼眸。洞内的阴寒之气瞬间包裹上来,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侍卫们紧随其后,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
洞穴曲折向下,地面湿滑,布满碎石。空气中那股土腥味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野兽腥臊气。水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循着那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呜咽声,他们小心翼翼地深入。
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的空间似乎稍微开阔了一些。火光所及,洞壁上怪石嶙峋,投下扭曲恐怖的影子。
裴寂猛地停住了脚步,呼吸一窒。
就在前方几丈远,一片相对干燥的地面上,火把的光圈边缘,赫然出现了一角熟悉的水绿色裙裾!
裙裾的主人似乎蜷缩在洞壁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只有那微弱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那个方向传来。
“阿姐!”洛锦策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就要冲过去。
“站住!”裴寂厉声喝止,手臂如铁钳般拦住了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阴影,以及阴影周围的地面。
火光摇曳下,那片地面除了凌乱的痕迹,还散落着几缕灰白色的毛发!
而在靠近蜷缩人影的洞壁上,几道深深的抓痕清晰可见!那爪痕,远比之前在河滩上看到的要深、要大,透着一种狂暴的力量!
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呜咽声,仿佛成了黑暗深处某种存在的诱饵。
裴寂缓缓举高了火把,试图照亮那片阴影。
火光一点点驱散黑暗,蜷缩人影的轮廓渐渐清晰——那确实是洛昭寒!
她侧卧在地,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脸颊,水绿色的衣裙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和刺目的暗红。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似乎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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