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手中的药杵撞击瓦罐,闷响在天牢里回荡。
这两日她借着炼药的由头,不仅配出了几味安神的丹药应付皇帝,还悄悄备下了一些能够用得上的毒药。
每次制药,都有人紧紧盯着她。
但制药多少都有损耗,每次制药的时候,她都会故意弄洒一部分,这样下来,倒也攒下来一点点能够用得上的药粉,装在她从身上扯下的布里,然后揣在了身上。
夜已深,铁栏外的火把明明灭灭,狱卒换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珉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转身靠在堆着腐草的墙角。
草堆散发着霉味,却比冰冷的石板暖和些,她刚闭上眼想歇口气,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是巡逻的节奏。
那声音急促、杂乱,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慌忙逃窜,又像是在追逐厮杀。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有人摔倒的闷哼和压低的咒骂。
谢珉屏住呼吸,蜷缩在草堆阴影里,借着月光看向牢门方向,手中紧紧攥着药包。
只听见远处的狱卒喊着:“叛军……叛军打进来了!”
叛军?
谢珉心头一跳,刚要细听,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声音很轻,却在这死寂的天牢里格外清晰。
她猛地低头,便见不远处那块石板边缘正微微翘起,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她下意识地想洒出药粉,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是我。”
是魏九嶷。
谢珉还没反应过来,青石板掀开,落在了地上的草堆之上,她整个人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那怀抱滚烫得惊人,像是刚从火场里冲出来,可那熟悉的心跳和气息,让她瞬间卸下了所有防备。
“太危险了,现在来救我还不是时候,你……”她压低声音,却被他打断。
回答她的是一个带着焦灼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就像是幻觉一般,魏九嶷很快恢复冷静。
“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他扳开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入口:“上面乱了,没时间解释。”
谢珉刚钻进地道,就听到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她心头一紧,边跑边问:“到底怎么了?不是劫狱吗?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地道里起初又黑又窄,只能容两人并排弯腰快跑,后来才开阔不少,显然魏九嶷花了不少人力和心思来救她。
魏九嶷反手握住她的手:“谢令仪策划宫变,我索性同她联手带人控制了宫门,直接过来救你。”
“宫变?”谢珉差点撞到他背上:“你找到阿姐了?”
她很快便接受了谢令仪宫变这件事,毕竟以她对谢令仪的认识,记忆中她说的那些话早有预兆。
但她还是忍不住惊讶,她以为至少要等个十天半月,等皇帝对她放松警惕,等外面的部署更周全些,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掀了棋盘,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再等下去,白瑞就要对你动手了。”魏九嶷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那皇帝呢?”
“暂时困在养心殿,几名皇子带着禁军在顽抗。”
魏九嶷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往这边追!地道出口在西墙!”
“他们追来了!”谢珉心跳骤然加速。
魏九嶷猛地停下,将她往身后一护,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
身后的光越来越亮,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惋惜:“九皇叔,何必呢?放着好好的亲王不当,偏要跟着谢家余孽谋逆。”
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闲庭信步从禁军中走了出来,正是四皇子魏涉川。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仿佛不是在追杀,而是在和人闲话家常。
魏涉川的目光落在谢珉身上,笑容更深了些:“谢姑娘,别来无恙。”
谢珉冷笑一声:“上次在宁州祖宅,你折磨冒充谢令仪的女子时,我们才见过一次,算起来的确许久未见了。”
魏涉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温和的面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疯癫的阴鸷。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抽出刀:“拿下他们!宸朔王若束手就擒,留他全尸,至于这谢家余孽……”
他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变态的兴奋:“给抓我活的。”
话音未落,侍卫们已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魏九嶷将谢珉紧紧护在身后,手中佩剑寒光一闪,迎面劈向最前面的侍卫。
只听一声脆响,那侍卫手中的长刀被劈成两截,整个人也被震得后退数步,口吐鲜血。
“魏涉川,你以为凭这些废物就能拦住本王?”
魏九嶷眼神冰冷,剑光如练,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他常年驻守北境,杀伐果断,对付这些宫中侍卫如同砍瓜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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