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生香 第147章 河女

谢珉心里一动，应了声“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跟着那教徒往后院走了过去。

后院的土房比前院的更破旧，木门上挂着把大锁，锁眼里都生了锈。一打开锁，一股馊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女子的啜泣声。

“进去！等她们吃完把碗收回来，别乱看！”教徒推了谢珉一把，险些将她推到地上。

谢珉踉跄着进了屋，霉味与汗馊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微光，十几张草席铺在地上，上面蜷缩着十几个女孩，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最大的也超不过十六岁。

明明厨房的环境已经算很差了，这里更是跟魏九嶷府里的地牢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这些被囚禁虐待的女孩，谢珉的心像被浸在冰水里，又冷又沉。

她在魏九嶷府里见过地牢，那里关押的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可眼前这些女孩，不过是些花一样的年纪，却要遭受这般非人的对待。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背对着门口，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眼里的惊恐像受惊的小鹿。

她身旁的女孩们纷纷抬起头，那些曾经或许明亮灵动的眼睛，此刻都蒙着一层死寂的灰，唯有看到谢珉手中的食盒时，才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

“吃饭了。”

谢珉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到神经紧绷的她们。

她将食盒中陶碗一个一个端出来，女孩们似乎饿了许久，饿鬼一般扑了出来。

谢珉的指尖触到一个穿绿布裙的女孩时，对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手腕上露出一圈深紫色的勒痕，形状像是被粗麻绳捆过。

她只是无意碰了她一下，女孩却抱着脑袋缩到角落尖叫了起来：“你们这些骗子！说什么河伯赐福，根本就是把我们关在这里等死！”

她的哭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

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孩突然也捂住脸啜泣：“我想回家……我娘一定在等我回去……”

紧接着，更多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狭小拥挤的小屋顿时被绝望的氛围笼罩。

谢珉看着女孩们蜷缩在草席上，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心里像被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吵什么吵！”刚才领着谢珉过来的教徒猛地踢开木门，一声粗暴的呵斥打断了她们的啼哭：“再哭就把你们拖去喂狼狗！”

随后，他还狠狠瞪了谢珉一眼，质问道：“她们怎么好好地就哭了？你做了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女孩们瞬间噤声，纷纷用袖子抹去眼泪，惊恐地盯着男人。

“我、我什么也没干……”谢珉伸出手挡在身前，一副害怕挨揍的懦弱模样。

男人见她这样子，也知道她最多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于是沙包大的拳头在她脑袋边晃了晃，威胁道：“这些女人你都不许碰！要是敢动歪心思，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说完，他又面目狰狞的对着这群女孩斥道：“赶紧吃！要是敢剩一粒米，下一顿就没有了！”

谢珉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继续去给女孩们分发稀粥。

那名教徒这么一闹，女孩们也不敢再出声，只能压抑着恐惧顺从地端起清水似的白粥舔舐起来。

这时候，外面来了个教徒敲门，似乎找这名壮硕的教徒有事。

壮硕教徒狠狠瞪了谢珉和女孩们一眼，眼神中的威胁如利刃，让女孩们不敢动弹。

他看见她们的反应非常满意，然后转身大步跨出门。

木门没完全关严，留了道缝，外面传来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壮硕教徒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间或夹杂着几句呵斥，显然没打算走远。

谢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也明白风险极大。

她端着粥碗，假装给离她最近的女孩添粥，身体挡住门缝的视线，然后看着女孩们，压低了声音说：“我是来帮你们的。”

她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女孩们死寂的眼底漾开一丝微澜。

离她最近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下颌尖削，嘴唇毫无血色，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握着陶碗的手剧烈颤抖，碗沿磕在草席上发出轻响，慌忙用另一只手按住，惊恐地望向木门缝。

“别出声。”谢珉飞快地往她碗里添了半勺粥，故意掩盖住刚才的声音，免得引起外面人的怀疑。

“你们都是误入河伯教才被关起来吗？”

离谢珉最近的女孩眼里早就噙满了泪，却依然极力隐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不是……我是被爹娘卖进来的。他们说教里管饭，还能给河伯当差，比在家饿死强。”

另一个穿灰布衫的女孩的眼里虽然没有眼泪，却满是急切：“我是被拐来的。上个月赶集时，有人给我递了块桂花糕，吃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土房里。”

“你们的八字生辰皆是属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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