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瞳孔微缩,半晌摇摇头:“我不会背叛皇上的。”
萧如晦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古往今来的朝堂之争,何尝不是白骨为阶,血铸丹墀。身为一国之君,只要对得起黎民百姓,便是明君,至于像宋大人这样无辜枉死之人……”他喉间溢出半分叹息:“并不会成为明君的污点。”
“王爷何意?”
“陆进勾结北楚人,我怀疑他在做出卖大全的勾当。”
当初刚知道陆进才是私盐案的真凶时,陆观棋是错愕、难以接受的,现在听到萧如晦的话,虽然只是‘怀疑’,可陆观棋却完全能接受。
陆观棋抬眸看向萧如晦,“需要我做什么?”
陆府。
陆府大门,两个小厮踩着梯子将有人高的红灯笼挂上,陆年神色紧张迈过门槛,直奔听风阁。
“怎么样了?”陆进正在更衣,晚上兴懿皇帝在皇宫里大摆宴席,朝臣皆要赴约。
陆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陆进警觉不对,手一摆,示意丫鬟退下。
等丫鬟从外面把门关上,陆年马上道:“二少爷和大少奶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陆进眉间的‘川’字纹深得好像刻上去的,“什么叫生死未卜?是没追上还是追丢了?”
陆年紧张的吞口吐沫:“是二少爷不肯交出大少奶奶,两人在围困之下选择跳崖。”
陆进整个人如垮掉一般,身子站不住甚至往后踉跄一步。
“老爷!”陆年接着道:“他们去山崖下找了,没有找到两人,说明二少爷肯定是还活着。”
陆进眸子凝着万般无法置信:“观棋居然为了个女人忤逆我……”
“老爷,大少奶奶的事儿,我们怎么和大少爷说?”
陆年的话提醒了陆进,“你去把兆松找来,我同他说。”
“是。”陆年道。
起床后陆兆松去了锦绣斋看陆夫人,等回来的时候宋清荷已经不在雎尔斋了,问了下人都说没看见,想着可能是去打点过年的事,陆兆松便也没有多问,回了书房。
知道父亲每年三十下午都要进宫,现在陆年来通传父亲请他过去,陆兆松心生疑惑。
到了听风阁,陆兆松发现父亲已经穿好了朝服。
“爹,您找我。”
陆进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一只胳膊搭着桌沿:“你是陆家长子,爹相信你有接受这件事的勇气。”
“怎么了爹?”陆兆松紧张的问道。
“真正的裴忘宜早在逃婚路上化作孤魂,现在相伴你身边的,叫宋清荷,是罪臣盐铁使宋泊简的女儿。宋家因为贩私盐被诛满门,你二弟带着皇城司负责行刑,所以宋清荷记恨上了你二弟和陆家,潜伏在你身边欲行不轨。”陆进起身,负手而立,面露不齿之色。
“明明是宋泊简作恶多端,宋清荷侥幸逃生,却不思悔改居然妄想报复。兆松,她有没有对你行过报复之举?”
陆兆松望着父亲的眼睛里顷刻间充斥了泪水,陆进知他心善,还以为这是震惊之后的难过。“兆松,枕边人既非良配,你就应该放下这段时间相处得来的感情,余孽就是余孽,那不过是她给你障眼法,目的是要害观棋和陆家啊。”
“您准备怎么办?忘宜人呢?被您抓起来了?”
“宋清荷勾结宋贼党羽绑了观棋,我已经吩咐陆年,让他加派人手搜查。”
陆兆松忽的嗤笑一声:“您说,宋清荷绑了观棋?”
陆进见他不信,眉头微蹙:“兆松不信爹所言?”
“观棋是皇城司使,先不说他身边的亲从官各个武功高强,就他本人,是能轻易被人绑的么?”陆兆松听着父亲的满口谎言,心里对他的崇敬之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陆进顿了顿:“爹明白你素来仁义宽厚,与宋清荷相处大半年,肯定是有感情的。可她对你满是利用啊,兆松,你看到的,宋清荷对你的好,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陆兆松喃喃自语。
“兆松,爹会继续加派人手搜寻宋清荷和观棋的下落,这件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爹现在要进宫,晚上回来,你在家冷静冷静,爹也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陆进走向陆兆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回忆一下,宋清荷平时可有什么可疑、奇怪之处,晚上告诉爹,说不定能从中找出线索,揪出宋贼余孽。”
陆进离开书房,只剩陆兆松一人,他深吸一口气,心如乱麻。
不是宋清荷绑了陆观棋,而是他们一起出事了。
他没时间细想,转身走出书房。
等他坐马车来到裴宅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陆兆松心如被千斤重物坠落深渊,又痛又慌。
空春园里,陆观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唇毫无血色,在明月的搀扶下来到宋清荷的房间。
两人跳崖时,宋清荷虽然被陆观棋护着,可脸上身上还是有不少擦伤和小伤口,陆观棋喉结滚动着哽住呼吸,目光扫过她的伤处时胸口骤然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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