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云母窗棂精雕的缠枝纹,在铺着厚厚雪青绒毯的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洛寒知餍足地伸了个懒腰,骨缝里泡汤的暖意还未散尽。
芸豆捧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和几样精致小点进来。
她一边小口啜着甜润的粥,意识里“唰”地点亮系统面板。
嚯!洛寒知眼睛瞬间亮了。
这大清早的,谢珩的书房简直成了气运磁石。
红的、黄的、蓝的,跟赶集似的扎堆儿!
她眼珠一转,薅羊毛……咳,请安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芸豆,”她放下玉匙,尾音拖出慵懒的钩子,
“更衣,要海棠红云锦斗篷。我去给韫之哥哥‘请安’。”
芸豆和碧玉立刻准备起来。
书房内,沉水香凝而不散,空气却因几位来客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凝重。
谢珩端坐紫檀大案之后,一身玄色暗银云纹常服,玉簪束发。
他眉峰微蹙,正翻阅盐税卷宗。
指尖无意识捻动一枚羊脂玉扳指。
他并未抬眼,那股无形威压却让下首众人呼吸都放轻了。
德州刺史陈文远额角沁汗,措辞谨慎如履薄冰:
“……今岁天寒,民夫征调实属不易……”
盐铁转运司判官沈立(原吴郡盐铁使)垂手肃立一旁,他已经是谢珩新政派的干将,此行是带着几份关键密报而来。
下首两侧,还坐着两位锦袍男子。
一位是谢氏旁支中颇有声望的管事谢明远,掌管德州的谢家商铺,此刻眼神精明地观察着谢珩的神色。
另一位则是德州本地豪强,盐商巨贾周鼎,他今日是借着“敬献年礼”的名义,想进一步攀附谢珩。
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陈刺史略显紧张的声音在回荡。
“陈大人,”谢珩终于开口,打断了陈文远冗长的叙述,
“运河冰封,民夫征调不易,此乃常情。
然‘粮道即国脉’,北境烽火不熄,陛下悬心。此难,非你推诿之席。”
他指尖在卷宗上轻轻一点,“给你三日。
三日后,我要看到德州漕运通行章程,及解决‘民夫冻馁’之实策。若再……”
语意未尽,陈文远已深深揖下,官袍后背湿透一片:
“下官…下官肝脑涂地!”
沈立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与敬畏。
谢明远则暗自点头,宗子行事,雷厉风行,恩威并施,这才是谢家未来掌舵人的气度。
周鼎更是心头狂跳,庆幸自己押对了宝,这位谢侍郎的威势,远超传闻。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动静,是守在门口的护卫阿墨似乎拦住了什么人。
洛寒知裹着那身招摇的海棠红云锦斗篷,步履轻快地穿过暖意融融的回廊,目标直指书房。
碧玉跟在她身后半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
“小姐,谢大人这会儿定是在处理要紧公务,书房重地,咱们还是…”
“哎呀,知道知道。”
洛寒知摆摆手,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就是去问问韫之哥哥什么时候得空陪我逛街嘛。
问一句就走,不耽误他正事!”
她嘴上说得轻松,意识里紧盯着系统地图上书房那堆闪烁的光点,像只嗅到鱼腥的猫。
书房那两扇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着,门口左右各侍立着一名神情肃穆的护卫。
而如同门神般守在台阶下的,正是谢珩的心腹亲随——阿墨。
当那抹鲜亮的红影出现在回廊转角时,阿墨便已悄然移步上前,恰好挡在她与书房大门之间。
他躬身行礼,声音低沉清晰,恰好能让门内隐约听见,又不显喧哗:
“洛小姐安好。
主上正在书房内与几位大人商议要务,此刻不便打扰。
小姐若有事,可否由属下代为通传,或稍候片刻?”
这番应对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书房内正有重要公务,维护了主上威严和公务场合的肃穆;又给了洛寒知台阶下,保全了她的颜面;同时,那“不便打扰”的暗示极为明确。
洛寒知脚步一顿,被阿墨这恰到好处的拦截挡了个结实。
她小嘴微撅,声音刻意拔高:
“商议要务?
韫之哥哥又不是庙里泥塑的菩萨,供在书房就瞧不得啦?我有急事儿找他。”
书房内,原本只有陈刺史略带紧张的汇报声和谢珩偶尔低沉指示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文远正说到漕运民夫征调的关键处,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唰”地白了,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他惊恐地望向主位,生怕触怒侍郎。
沈立握着密报的手指一紧,迅速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惊诧。
谢明远 眼中精光一闪,迅速低头品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但端着茶盏的手指却微微绷紧。
周鼎 差点惊掉了下巴,眼珠子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偷偷抬眼瞄向门口方向,又赶紧垂下。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或惊恐或探究地聚焦在主位的谢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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