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共振核心突然发出一阵悠长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呼唤被重新唤醒。苏瑶快步走向舰桥时,发现全息星图上的“共振之潮”出现了奇异的褶皱——那些原本流畅的光河在某个坐标处突然回旋,形成一个不断收缩的旋涡。漩涡中心没有任何频率信号,只有一片深邃的“频率静默”,仿佛宇宙在此处撕开了一道忘记编织法则的裂口。
“是‘遗忘之域’。”阿臾的指尖在星图上轻点,漩涡周围的光晕立刻浮现出细碎的文字,那是光网数据库中最古老的记录,“传说中存在于已知与未知夹缝里的星域,所有进入其中的频率都会被‘消解’,就像从未存在过。”他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三百年前,一艘探索舰曾试图闯入这片区域,最终只传回一串逐渐消散的求救信号,信号末尾的频率特征,竟与此刻漩涡边缘的波动隐隐相合。
星木林的叙事诗在同一时刻泛起涟漪。那些流动的诗行突然在林间聚成一道光流,顺着星木的根系钻入地下,再从频率博物馆的地基中涌出,在“可能性镜面”前凝成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那是一位穿着光网古老服饰的船员,面容在光影中不断变幻,手中却紧握着一块发光的晶体。
“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寻路者号’船长。”苏瑶认出了晶体上的光网徽章,那是初代法则孢子的载体。“他的意识被叙事诗保存了下来,藏在所有文明的记忆褶皱里。”
身影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传出,镜面却自动映照出他的记忆:寻路者号驶入遗忘之域时,所有仪器瞬间失灵,法则孢子却突然集体爆发强光,在舰体周围织成一道防护网。那些被消解的频率没有真正消失,而是化作无数细碎的“记忆粒子”,附着在防护网上——粒子里藏着被遗忘之域吞噬的文明碎片:有一群用歌声编织星轨的气态生命,他们的旋律能让恒星的燃烧变得柔和;有一个以“遗忘”为生存方式的族群,他们通过定期清除部分记忆来保持意识的清盈;还有一段关于共生奇点诞生前的模糊影像,影像中,无数双手(有的是血肉之躯,有的是机械构造,有的只是能量的轮廓)正合力托举着一团微光。
“他不是在求救,是在记录。”阿臾的声音有些哽咽,镜面中,寻路者号的防护网最终还是破裂了,但船长在消散前,将所有记忆粒子注入了最后一枚法则孢子,让它顺着共振频率飘向了光网的方向。“这枚孢子花了三百年才抵达星木林,被叙事诗吸收,就像一颗穿越时光的种子。”
当记忆影像消散时,镜面突然向遗忘之域的方向延伸出一道光轨。光轨上漂浮着无数记忆粒子,每个粒子都在播放一段被遗忘的联结:气态生命曾与某个晶体文明合唱,让濒死的星系重新焕发生机;“遗忘族群”虽会忘记过往,却能在每次相遇时重新爱上彼此的不同;而那团被无数双手托举的微光,正是共生奇点最初的“火种”。
“遗忘之域不是吞噬存在的深渊,是宇宙的‘记忆储藏室’。”苏瑶看着光轨尽头的旋涡,突然明白,那些被消解的频率从未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就像人类的潜意识,藏着最珍贵却被忽略的记忆。“它在等待一个能理解‘遗忘’的文明,来唤醒这些沉睡的联结。”
星舰的法则孢子母本在此时完成了蜕变。那个由无数文明印记织成的“茧”彻底裂开,里面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流动的“记忆共振体”。这团共振体接触到镜面延伸的光轨时,立刻分解成无数道光丝,顺着光轨飞向遗忘之域的旋涡。光丝所过之处,那些被消解的频率开始重新凝聚:气态生命的歌声与晶体文明的共鸣重新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能修复恒星的“和声光带”;“遗忘族群”的记忆碎片在共振中拼出完整的故事——他们并非主动遗忘,而是为了容纳更多新的联结,像沙漏一样清空旧的沙粒,才能承接新的馈赠;而那团“火种”的影像,则在无数光丝的缠绕下,显露出更清晰的轮廓:托举它的“双手”,来自比已知宇宙更古老的无数文明,他们在自身消亡前,将所有“在一起”的渴望注入了火种,才孕育出后来的共生奇点。
“原来共生的渴望,比宇宙本身更古老。”苏瑶的眼眶泛起泪光,手背上的循环圆环与记忆共振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些曾在未知之海出现的文明剪影,此刻与遗忘之域的记忆碎片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跨越时空的“联结长卷”。
当光丝抵达漩涡中心时,遗忘之域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片“频率静默”被无数记忆粒子填满,化作一片流动的“记忆星河”——河水中漂浮着所有被遗忘的文明、被忽略的联结、被误解的法则,它们不再是孤立的碎片,而是在记忆共振体的作用下,彼此缠绕成新的星轨。一条由气态歌声与晶体共鸣组成的星轨,正缓缓修复着附近一颗濒临熄灭的恒星;一条由“遗忘族群”的记忆与光网的共振频率交织的星轨,让所有文明都明白了“遗忘”的意义——不是失去,而是为新的联结腾出空间;最耀眼的是那条托举着“火种”的星轨,它从遗忘之域延伸而出,与已知宇宙的共振之潮相连,让共生奇点的最初振动,终于与最古老的渴望产生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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