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殿门在众人身后轰然闭合时,陆醉川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沉香味里混进了铁锈味——不是青铜的自然锈蚀,是新鲜的血,正顺着某处砖缝往下淌。
"寒儿。"他压低声音,指尖在腰间酒葫芦上一叩。
沈墨寒的罗盘早从袖中滑出,此刻正悬在她掌心急速旋转,青铜指针撞在盘沿发出"叮叮"脆响。
她抬眼时眉峰微蹙:"乾位有煞,坤位...有活人气。"
赵霸天的九节鞭已经缠上手腕,铁环相击的轻响被沉香味裹着散出去:"老子闻着味儿了,前头有人。"
他话音未落,殿心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一串火星,照亮了中央那座黑玉祭坛。
七个黑袍人正围着祭坛转圈,最前头的灰袍老者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爬满笑意:"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寻你们。"
陆醉川的瞳孔骤缩。
那老者的脖颈处缠着半圈青鳞,是邪修特有的阴毒纹路——和红袍老道同出一源,却更阴狠三分。
他下意识去摸怀中的城隍印,印身烫得惊人,烫得他掌心发疼,像在催促什么。
"太迟了?"沈墨寒突然冷笑。
她的罗盘"咔"地裂开道细缝,指针终于定住,直指祭坛中央那团蠕动的黑雾,"你们连祭坛的第一层封都没破。"
灰袍老者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抬手拍了拍祭坛,黑雾里立刻滚出三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一具的半张脸还粘着未烧尽的黄符——是红袍老道。"红袍那废物,连阴兵都镇不住。"他指节叩着祭坛,"但我带来了真正的祭品。"
陆醉川的酒葫芦"砰"地炸开。
他早把酒气含在喉间,此刻借着炸碎的陶片喷出去,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影。
那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完全化形——金色的官服纹路在空气中若隐若现,熔金寒玉眼映着殿内珠光,连呼吸都带着古钟的余韵。
第一个黑袍人还没来得及摸出腰间的短刃,胸口就挨了一记无形的拳。
他像被巨锤砸中的沙袋,撞在青铜灯树上又弹下来,喉管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
第二个刚举起引魂幡,金影已到面前,陆醉川的指节擦过他的面门,他鬓角的白发瞬间全白——那是被抽走了三十年阳寿。
"好快!"赵霸天吼了一嗓子,九节鞭"唰"地甩出去缠住第三个黑袍人的脚踝。
他用力一拽,那修士撞在石柱上的同时,赵霸天已欺身而上,铁掌按在对方后心:"老子这掌专打邪修!"掌力透体而入,黑袍人身上腾起黑烟,痛呼声戛然而止。
小九的盲杖尖点在青砖上。
她的盲眼处疤痕微微发烫,判官笔从袖中"嗡"地飞出,笔尖悬在她眉心。"左边第三个。"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碎玉相击——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发声。
判官笔划出一道墨线,精准刺入左首第三个黑袍人的咽喉。
那修士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化作一滩黑水,只余下颈间半枚阴纹玉佩。
"放肆!"灰袍老者终于变了脸色。
他咬破舌尖喷出黑血,祭坛上的黑雾突然暴涨,裹着腥风卷向众人。
黑雾里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一头遍体鳞甲的阴兽从中钻了出来,青灰色的眼睛里泛着幽光,张开嘴就是半尺长的獠牙。
陆醉川的金影骤然凝实。
他掌心浮起第二道金色印记——那是初代城隍在他掌心血印里留下的传承,此刻正与怀中的城隍印共鸣。"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他抬手按向阴兽,城隍印的光芒暴涨,竟在空气中凝成一面金盾。
阴兽的獠牙撞在盾上,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它的鳞甲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
"镇魂...之力?"灰袍老者踉跄后退,脸上的笑意全变成了惊恐,"不可能!
你不过是个市井跑堂——"
"他是城隍。"
沙哑的声音从殿顶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青铜穹顶的星图中浮起一道身影,是古殿守护者。
他的面容仍隐在阴影里,却能看见眼底的赞许:"你顺了城隍真意,以酒为引,以心为印,竟在此时突破了。"
陆醉川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
他原本身周的金雾突然凝作实质,官服上的云纹开始流转金光,连脚下的青砖都被映得发亮。
祭坛上的黑雾像见了天敌般疯狂收缩,阴兽最后一声嘶吼还没出口,就被金光绞成了齑粉。
"水晶台。"守护者抬手,主殿深处的地面缓缓升起一座水晶台。
台心嵌着枚青铜令,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最中央刻着"城隍"二字,正随着陆醉川的靠近微微发烫。
"这是初代城隍的令符。"沈墨寒的声音发颤。
她的罗盘不知何时已恢复完整,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垂在她掌心,指针死死指向那枚令符,"得此令者,掌九城阴阳,断百界因果..."
陆醉川伸手触碰水晶台的瞬间,青铜令突然"嗡"地飞起,没入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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