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开心叙旧,青霜从外面双手抱着个木盒子进来。
荣仪贞抬眼看见,便叫住人问:
“青霜,你拿的是什么?”
青霜也不知道,这盒子有些沉,她抱着费劲,干脆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小姐,不知是谁放了个盒子在咱们院子门口,奴婢看着装饰精美,想来应该是谁要送给小姐的礼物吧。”
礼物?
荣仪贞心里疑惑,下意识提防起来。
若是礼物,为何不亲手交给她,或者留个名字,也好让她知道是谁送的。
这样悄悄匿名送来的,只怕不安好心。
荣仪贞站在桌边,神情凝重些许,对尚不明白的花素霜和关芝芝等人提醒说:
“都退后一些。”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听荣仪贞的话往后让了好几步。
关芝芝担心道:
“荣湉湉,你小心些,要不还是等叶大人来了,交给他处理吧。”
荣仪贞摇头,轻声安慰:“没事。”
叶濯也是人,受伤也会流血。
荣仪贞想了想,觉得自己和他并不差什么,没必要事事依赖叶濯。
锋利的匕首撬开盒子的铜锁。
‘咔哒’一声,严密的盒子露出一丝缝隙。
推起的支摘窗外刮进屋内一阵潮湿的春风,路过盒子的缝隙,扑在荣仪贞脸上带来一股腥臭的铁锈味。
经历过前世的虐杀,这味道荣仪贞再熟悉不过。
是血。
“再退后些!”
她语气比刚才更加严肃,几人也不敢再问,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花素霜担心的将荣仪燕搂在怀里,紧张地看着荣仪贞的背影。
荣仪贞也略靠后些,伸直手臂,用匕首轻轻缓慢的将木盒打开。
打开木盒的瞬间,血腥气猛地蔓延开来。
盒子内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血淋淋的幼儿断肢。
有手有脚,但没有头颅,泡在血水中,皮肤已经肿胀发白了。
饶是有此心理准备,荣仪贞还是倒吸口气,后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用孩童的尸身来做她及笄宴的礼物……
荣仪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荣镜明。
她记得,前世应家覆灭,还是叶濯划走顺章帝半壁江山之后的事。
那年,叶濯在自己的地盘上查出了应家与一丐帮长老合谋,多年拐卖无数妇女幼儿。
那时的叶濯,势力涉及朝堂与江湖。
他有心处理应家,不出三日,应彪的产业便逐渐凋敝。
连同那长老,也被丐帮内部处以极刑。
荣镜明与应彪流落街头,无处可去时,叶濯派人将他们如那些被‘采生折割’的幼儿一样,狠狠虐待一番后,断手断脚,派人看管,让他们日日去街头要饭要钱。
每日要不到一定的数目,还要被鞭打、挨饿。
父子俩死的时候,比荣仪贞临死前还要惨上数倍不止。
她还记得,荣镜明死的那天,她就飘在叶濯的身边。
那时的叶濯年近四十,却满头白发。
他站在原地望着荣镜明残缺破败的尸身,愣神许久,甚至还留下了眼泪。
到今天为止,荣仪贞也不明白那时的叶濯为什么会哭。
也许……
人年纪大了,就和现在不一样了,会变得心软?
她不太明白。
不过后来,叶濯真的越变越和此时不同。
不信鬼神,在丘安寺也不肯拜佛,只知道赏梅煮茶的叶濯,到了晚年,在自己宫中养了好几位名满天下的道士。
甚至有一次,荣仪贞靠近他的时候,还真的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吸附她,将她吓得好久都没敢四处飘。
生怕被叶濯的道士抓走。
木盒子‘腾’的一声被荣仪贞盖上。
青霜和紫电将所有窗子都开得大了些,血腥气散得很快,再熏上香,屋内便只剩下袅袅玫瑰花的味道。
荣仪贞这才说:“将这东西收好,找人拿到外城荒坟埋了。”
花素霜等人虽然没能看见盒中的东西,但是光闻味道,已经猜出大概是什么了。
她犹豫道:“在这种日子送来这样的东西,你不让叶大人查一下,到底是谁送来的再埋吗?”
“若有人存心想害你,知道是谁,好歹还能提前防范一下。”
“没事。”荣仪贞转头安慰花素霜,“我时刻都在防范着任何人,所以不用特别提防。”
“至于是谁……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她转头在铜盆中净手,又将桌上的茶一口喝了个干净后,看着妆台铜镜中自己的脸,不屑轻笑。
荣镜明就算到了应家,也还是一样没有长进。
哪怕对她怀恨在心,也只会用这样小儿科的方式恐吓报复。
……
收拾得当,荣仪贞带着众人出了宁安楼,往前院招待宾客的正席上走去。
院中,宾客们已经入府落座。
金扶月春风满面,正带着金成到处招待认人。
时移事异,攀上了叶濯,荣府也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家。
曾经在夫人们中出身最低,连说话都不怎么插得上嘴的金扶月,此时亦是众位夫人巴结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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