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诉 第263章 毒酒

虽然没人对他用刑，但牢房里条件简陋，阴暗潮湿，他之前受的伤本就没好，在这样的环境下伤处更是疼痛难忍。

狱卒们看出他翻身无望，也开始故意苛待他，不仅送来的吃食都是馊的，连水都是污水。

燕郡王何曾被这样对待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燕王了，现在的他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头顶上的屠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他此刻只能庆幸自己早早把妻子送了出去，没有让她受到牵连。

他起兵之前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一个妾室怀有身孕了，这个妾室是郡王妃主动给他找的，是她身边的丫鬟，说是萧炜没了，郡王府不能断了香火，所以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抬为妾室。

燕郡王只与那妾室同房过几日，不曾想对方竟就有了身孕。

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的血脉也不至于就此断绝，就算是死，他也心满意足了。

萧煜端着毒酒过来时，正看到燕郡王因为狱卒送来的饭食破口大骂。

“六皇叔好大的火气啊。”

燕郡王骂人的声音一顿，转过头看到是他，面色一黑道：“你来做什么？”

萧煜让狱卒退下，打开牢房的大门进去道：“侄儿我当然是来看望六皇叔的。”

燕郡王讽刺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萧烬往四周看了看，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坐下后取出食盒里的菜道：“皇叔这话就有些让人伤心了，好歹是亲叔侄，侄儿来看看皇叔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燕郡王嗤笑道：“你倒是跟你爹一样虚伪，明明心里巴不得我去死，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

看到放在桌上的酒壶，燕郡王顿时恍然道：“怎么，我的好皇兄终于忍不住了，派你来取我的命了？”

萧煜斟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道：“皇叔既然谋反，就该明白若是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燕郡王在他对面坐下道：“成王败寇，他萧瑱若非运气好，此刻沦为阶下囚的还不知是谁，哪里轮得到你到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萧煜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皇叔说得是，可有些东西，若不是你的，便是强求也无用。皇叔若是肯安分守己，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燕郡王盯着他道：“安分守己？你还真是天真，生在皇家，就免不了争斗。不是本王不安分，是他萧瑱容不下我！”

说完他突然凑近，看着萧煜的眼睛道：“你如今可是深得萧瑱的宠爱，本王问你，若有朝一日你成了皇帝，你可能容得下萧烬和萧熠？”

萧煜笑了笑，回答道：“自然不能。”

他这般坦诚倒是让燕郡王一愣，反应过来后燕郡王讥讽一笑道：“看啊，你也不能，这就是皇家无情。所以本王没有做错，谁让本王姓萧呢，骨子里流的血注定了本王不会甘于平庸。”

萧煜笑着摇摇头道：“皇叔吃菜吧，这都是我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皇叔最爱吃的。”

燕郡王看都没看桌上的菜肴一眼，而是紧紧盯着萧煜道：“你如今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太子了，作为过来人，本王奉劝你一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要心狠，不除掉所有的阻碍，小心哪一天重蹈本王的覆辙。”

萧煜似笑非笑道：“皇叔不必对我说这话，我与两位皇兄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也不是生死仇敌，还不至于急着赶尽杀绝。皇叔若是想让我与兄长们自相残杀，从而达到报复我父皇的目的，那皇叔怕是要失望了。毕竟，我可不像皇叔这般愚蠢。”

燕郡王听了这话脸色一沉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日后吃亏了可不要后悔。”

萧煜道：“日后的事如何就不劳皇叔操心了，皇叔既然已经知道我过来是想干什么，想必不用我过多赘述了。”

燕郡王端起桌上的酒杯道：“以萧瑱对我的恨意，居然还愿意给我这么一个体面的死法，看来他还真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啊。”

萧煜冷眼看着他道：“父皇如何想的，我不好揣测，皇叔请上路吧。你放心，六皇婶还有皇叔的几个妾室侄儿都已经找到了，要不了多久侄儿就会送他们下去陪皇叔，这样一来黄泉路上皇叔也不会觉得孤单。”

说完他露出一抹笑容道：“只是可惜了我还未出生的小侄儿，还没来得及看这世上一眼，就要死了。”

燕郡王听到这里手里的酒杯哐当一下落在地上，他抓住萧煜的领子，目眦欲裂道：“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他明明把人藏得好好的，萧煜怎么可能会找得到？

萧煜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捏，燕郡王手伤本就未愈，吃不住疼松开了手。

萧煜整理好领子道：“皇叔，你犯的事，放到其他人身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怎么会觉得郡王府的其他人能够幸免于难呢？”

燕郡王激动道：“她们是无辜的！我做的事她们都不知情，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你不能杀她们！”

萧煜道：“皇叔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谋反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们会受你的牵连？”

燕郡王怎么可能看着自己最后一丝血脉也就此断绝，他抛下坚持了半辈子的尊严，跪在萧煜脚边道：“萧煜，皇叔求你了，你放过她们吧？我的孩子那是你的亲堂弟啊，更何况他还没出生，我犯的错与他无关，他不该受到牵连啊！你要杀我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

萧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嗤笑道：“无辜？皇叔这话真是可笑极了。你的孩子无辜，别人的孩子就不无辜吗？你当初因为萧炜的事对谢瑄百般为难，严刑拷打之时可曾想过他无辜？当初你非要把事情做绝，现在你却想让我放你的孩子一马，皇叔你觉得这可能吗？还是说在皇叔眼里，我是这么仁慈心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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