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七指间那点星辉如同投入火药桶的火星,在他被魔血浸透的识海里炸开一片清明。噬灵锤上暴走的猩红魔纹骤然凝滞,锤头重重砸进腐土,激起漫天裹挟着骨粉的腥臭气浪。
夜无痕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染血的五指死死扣进铁十七左肩旧疤处的魔纹。幽冥烙印与星辰指环的力量在皮下疯狂对冲,暗红与星辉如同两条蛟龙缠斗,将周遭瘴气搅动得如同沸腾的泥浆。
“噗!”巫铃突然捂住心口喷出黑血,手腕处的荆棘图腾亮得刺目。她枯槁的指尖突然迸发出数十根腐草藤蔓,如同垂死野兽的利齿,深深扎入四面八方的骸骨之中,“西南…三百步…尸气源头…”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腐殖土突然剧烈震颤。无数惨白的指骨破土而出,像雨后毒蘑菇般密密麻麻刺向天空。陆昭雪胸口九幽令残片骤然爆发出刺骨寒意,她踉跄着拔出插入腐土的冰魄剑,剑锋所指处,五丈外一块半埋的漆黑石碑正渗出粘稠如沥青的液体。
“是蚀骨碑!”林远山的翡翠烟斗在掌心转出残影,火星溅落在谢青符撕裂的衣襟上,“姓谢的小子,用你的血!”
谢青符还未动作,云织月突然撕下半截覆眼白绸。染着星辉血痕的绸缎随风展开,竟在瘴气中映照出密密麻麻的暗金符文——正是那漆黑石碑上流动的蚀骨咒文!
“天枢贪狼,地煞破军。”云织月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纤细指尖划过白绸上浮现的符文,“这碑文…在呼应九幽令!”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陆昭雪胸前的九幽令残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一股寒流顺着经脉直冲丹田,金丹上那道冰莲纹路骤然绽放,将四周翻涌的毒瘴冻成簌簌飘落的冰晶。但紧接着,裂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跪倒在地——那根本不是共鸣,而是某种阴毒的吞噬!
“铮——”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撕开瘴气。漆黑石碑表面的“沥青”突然沸腾,凝结成数百条拇指粗细、布满倒刺的锁链,锁链尽头拴着的却不是刑具,而是锈迹斑斑的青铜铃铛。随着铃声炸响,整片骸骨森林的毒藤如同被注入狂暴的生命力,发疯似的抽向众人!
“这是…噬魂铃阵!”夜无痕抱着巫铃急速后撤,匕首无光在身前划出残影,“二十年前血洗药王谷的就是……”
他话未说完,锁链尽头的青铜铃铛突然齐声尖啸。声波如实质般撞在冰魄剑撑开的护体寒光上,陆昭雪喉头一甜,唇角溢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就被冻成血晶。在她模糊的视野里,那些铃铛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每一张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千年前的把戏还没玩够?”空灵中带着讥诮的女声突然在每个人识海炸响,“玄冥宗叛徒的血,倒是把这腐土养得挺肥。”
翻涌的锁链骤然静止。黑雾自石碑底部蒸腾而起,凝成个身着玄色广袖长裙的女子虚影。她赤足踩在冒着气泡的毒沼上,腰间九枚镂空银铃无风自动,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
幽荧!
这个认知让陆昭雪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器灵本体的威压让她手中冰魄剑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而对方扫视众人的眼神,就像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
“让我看看…”幽荧的虚影飘到谢青符面前,染着丹蔻的手指虚点他脖颈后跳动的封印,“被离火灼烧神魂的滋味如何?你师父临死前可是叫得很动听呢。”
谢青符瞳孔骤缩,手中即将成型的火符轰然溃散。
“还有你。”幽荧瞬息出现在铁十七身后,冰凉的手指划过他脊背上翻涌的魔纹,“被噬灵锁穿了琵琶骨的小老鼠,闻到旧主子的味道就发狂了?”
“闭嘴!”铁十七的咆哮带着砂砾摩擦般的嘶哑,噬灵锤砸向虚影却穿透而过,反而将三丈外的骸骨轰成齑粉。
最凌厉的杀意来自夜无痕。无光匕首的刃尖凝聚着一点极致的黑,那是连幽冥鬼火都能吞噬的寂灭之力:“把黄泉阵眼交出来。”
“阵眼?”幽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银铃般的笑声震得四周锁链叮当作响,“你们不是带着吗?”她突然伸手抓向陆昭雪心口,“这小丫头的金丹里,藏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唰!”
冰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横斩而过,剑气在幽荧手腕留下一道冰晶凝成的伤口。陆昭雪踉跄后退,金丹传来的撕裂感让她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握住剑柄:“你说清楚!爷爷和九幽令到底……”
“陆青崖没告诉你?”幽荧舔舐着伤口溢出的黑气,眼神突然变得怨毒,“当年他剖开三百童男童女的心脏炼制九幽令时,血可是流成了河呢。”
“你胡说!”陆昭雪嘶吼着劈出三道剑光,却被幽荧轻描淡写地捏碎。飞溅的冰渣划破她脸颊,混合着泪水滚落——那些剑光里分明掺杂着爷爷教她练剑时的残影。
锁链突然暴起!九条最粗壮的青铜锁链如同巨蟒昂首,末端铃铛化作狰狞鬼面咬向众人。铁十七的噬灵锤迎风暴涨,锤头浮现出饕餮纹样;谢青符蘸着心头血绘制的焚天符在云织月白绸加持下化作火凤;夜无痕匕首上的寂灭黑光与巫铃催生的腐草毒藤交织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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