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安检口,苏晚的手指勾着顾沉的袖口,迟迟不愿松开。
他的袖口之下,医用绷带的边缘,透出一点崭新的淤青。是昨夜她翻身时不小心碰到,让他闷哼了一声的那个地方。她的心也跟着那片淤青,钝钝地疼。
“一年。”她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睫毛上未干的泪出卖了她,“我完成学业就回去,你不许偷偷接危险的戏。”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甚至有些幼稚。她知道他的工作有整个团队在运作,轮不到她一个外行来置喙。可她控制不住。
顾沉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那里的皮肤又凉又软。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敷衍。
“我的团队会做最专业的风险评估。”他回答。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风险评估!”苏晚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声音也抬高了些,“顾沉,我在跟你说你的身体,你的手!”
他那只手,是握着手术刀救过人命的手,是写出过惊艳剧本的手,现在却缠着碍眼的绷带,连握紧一个杯子都费力。
周围有旅客投来好奇的视线。顾沉却毫不在意。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的情绪宣泄。他的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有力量,让苏晚的怒火无处安放,最后只能化为更深的无力感。
前往上海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远处传来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一把精准的剪刀,剪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可以拖延的时间。
顾沉忽然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那个吻很轻,带着一丝凉意,却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皮肤上。
“你的星轨手链,我放在枕头底下了。”
苏晚的呼吸彻底停住。
那条手链,是她最敬重的导演留给她的遗物。在决定来洛杉矶之前,她亲手把它戴在了顾沉的手腕上,那是她当时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信物。她把自己的过去和信念,一并交给了他。
现在,他把它留下了。
不是还给她,而是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放在那个属于她最私密、最柔软的角落。
他把她的信念,还给了她。却又用这种方式,把一份属于他的牵挂,牢牢地钉在了她的生活里。
鼻尖瞬间酸涩得厉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昨晚的争执还历历在目。
当小杨拿着改签好的、只有顾沉一人名字的机票进来时,苏晚的大脑是空白的。
“为什么?”她问他,手里还攥着那两张并排的,已经作废的登机牌。
“苏晚,”顾沉坐在沙发上,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那种属于决策者的、不容分说的气场,“你留在这里,才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我不懂!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要回去帮你澄清!”
“怎么澄清?”他反问,每一个字都敲在现实上,“以什么身份?一个为了所谓的‘恋爱脑’就放弃藤校进修机会的女主角?这只会让舆论的火烧得更旺。所有人都会觉得,你被我拖累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一个独立、清醒,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的女主角,会让所有不实言论不攻自破。你的存在,你的学业,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它能证明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也没有耽误你。”
苏晚哑口无言。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他考虑的不是他自己会不会被骂,而是她会不会被拉进这趟浑水里,被贴上“恋爱脑”“菟丝花”的标签。
他为她筑起的高墙,不止用来抵御那些“桃花”,也用来抵御他自己掀起的风暴。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为她发现,她想为他做的那些事,他早就替她想到了更好的解决方式。她那点破釜沉舟的勇气,在他周全的保护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思绪被拉回现实。
顾沉松开了她的手,转身。
“照顾好自己。”他的背影对着她,声音隔着机场的嘈杂,有些失真。
“你也是。”苏晚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她看着他走向安检通道,将护照和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那个高大的、清瘦的背影,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没有丝毫留恋。
他没有回头。
苏晚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直到那个身影混入人群,再也分辨不出。
她忽然想起他西装内侧口袋里的那两张登机牌。那个被他小心收好的,属于她的位置。
并排的座位号,像两颗固执的星星。
即便隔着浩瀚的银河,也要在看不见的轨道上,维持着永恒不变的引力。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里还残留着他唇瓣的触感。
洛杉矶的清晨六点,太平洋的风是冷的。苏晚手机屏幕上的中文,却滚烫得像烙铁。
热搜榜单几乎被同一个名字屠戮殆尽——顾沉。
词条后面的缀词,从爆变成了可怖的紫黑。
顾沉耍大牌、顾沉恋爱脑、顾沉隐婚
每一个标签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插进他用二十年声誉筑起的城墙。十万条辱骂和揣测,在短短几小时内,将那座城墙腐蚀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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