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府搜查盘点了一夜,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江义敏才匆匆启程回皇宫。
只是在轿子上稍稍睡了一会儿,落轿后又径直去了衍月宫宣旨:夏嫔贬为庶人,移居冷宫。
一大清早,宫道上便传来女子尖利的叫喊声,“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
“臣妾冤枉啊,皇上!”
“本宫是皇上嫔妃,不是你们几个阉人可以随意欺辱的!”
从厉声转为哭诉,继而是咒骂。
重湘宫中,洛知微还未睁开眼,先长舒了一口浊气,声音慵懒,“竹叶。”
“娘娘。”竹叶在内寝外头远远地应了一声。
“什么时辰了?”
竹叶端来一杯温水,轻轻掀开床幔,“回娘娘的话,还未到卯时。”
洛知微徐徐睁眼,“是夏嫔?”
“回娘娘的话,江公公连夜带人出宫,抄了夏府,在夏府的小池塘里搜出了十几箱珠宝,和三大箱银子。”
洛知微坐起身,接过清水,不可置信道:“只有三箱银子?”
伺候洛着知微饮下清水后,竹叶又去拧了块帕子,递给洛知微,“江公公说,房契地契不可能在水里,便一定是在假山中了,于是叫人把一大一小的假山给凿了,娘娘猜怎么着?”
“当真藏着地契田产?”洛知微一边擦拭脸颊,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要是这般寻常,奴婢还要娘娘猜什么?”竹叶皱了皱鼻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那座小山,是金——子——山!”
竹叶一字一句说完,洛知微面上一惊,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啊?一座金山?”
“是啊,”竹叶接着道:“那金山足有万斤之数,再加上池底打捞出来十多万两的银子,江公公回宫后,就按照皇上旨意,将夏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洛知微抬手,看向窗外昏沉的天色,“为本宫梳妆吧,给皇后娘娘请安后,本宫去冷宫,见见这位老朋友。”
江义敏未得半刻闲,看着冷宫的大门合上后,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件衣裳,便回转景乾宫伺候顾桓祁晨起去了。
“金山?”顾桓祁为自己扣好衣襟上的扣子,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大庆富庶啊,一个人人皆知的慈善清官家里头,竟能藏着一座金山。”
江义敏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奏疏,“这是昨夜奴才带人在夏府搜查出来的全部家产,请皇上过目。”
而后立在一侧,垂着头,并未再说话。
昨日亲眼见到那座金山,实在使人震撼,本以为将两座假山凿开,能找到里面会藏着房契地契,谁知,一斧子下去,竟扣下一块金子。
房屋良田百处,真金白银万两,珠宝首饰无数。
如此庞大的数目,只怕朝野上下买卖官职的人,也不在少数。
江义敏抬眸,看向顾桓祁冷峻的侧脸,“皇上,买官之人的名单,可要重查?”
顾桓祁合上奏疏,随手扔进江义敏的怀里,“不必了,夏府抄家这么大的动静,估计这会儿朝野上下正人人自危,敲山震虎足以。那些买卖官职的,若是可用之人便罢了;若不可用,杀了,也是早晚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皇上英明。”江义敏恭声附和道。
冷宫居于皇宫之北,面向北边,连阳光都甚少光顾。
朱红色的宫墙已经剥落成灰褐色,夏玉吟的嗓子已经喊到沙哑了,从天不亮的时候,便被拖进了冷宫,连一口水都未曾喝过。如今坐在门槛上,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长满野草的地,满目荒芜。
不剩晚言还在门口轻轻叩门,恭敬问道:“侍卫小兄弟,有劳给壶水行吗?不必放茶叶,水就行了。”
已经八次了,晚言的请求不曾得到半点回应。
直到第九次,晚言隔着门询问能否给壶水时,冷宫的大门被推开了,门轴似在垂死挣扎般呻吟两声。
冷宫门外,洛知微一身湘叶色衣裙,抬头看着冷宫破败的牌匾斜挂着。
晚言看清来人后,瞳孔震颤,踉跄着不断后退。
洛知微收回目光,看向冷宫里头的晚言,弯唇笑笑,“本宫还有几件事不明白,特地来向夏妹妹讨教一二。”
说罢,提起裙摆,扬手得竹叶搀扶后,一步一步,迈进了冷宫。
晚言回过神,赶紧跑去了夏玉吟的身边,将夏玉吟从地上搀扶起来。
门口的侍卫随即送进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搬来一把椅子,又把冷宫的门轻轻关上。
夏玉吟看清来人后,深呼一口气,抬手抿了抿自己耳边的碎发,低头抚平自己衣衫上的褶皱,并未向洛知微行礼,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洛知微敛理衣裙,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而后让竹叶将茶壶和另一个茶杯放在了夏玉吟的脚边。
“俪妃娘娘今日特意来冷宫,就是为了耀武扬威的吗?”
洛知微轻啄一口杯中热茶,“妹妹今天喊了一早上,本宫给妹妹送壶茶水,好意为之,怎么是耀武扬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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