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叶如意带着几个少年从孔府出来时,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始点灯。
"如意姐,咱们直接回村吗?"虎子搓着手问道,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叶如意刚要回答,忽然听到前方城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城墙下,所有人都仰着头,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天**凑热闹的叶如意顿时来了兴致:"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几个少年闻言,立刻像撒欢的小马驹般冲了过去。叶如意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当她走近时,虎子已经挤进人群又钻了出来:"如意姐,有人要跳楼!"
叶如意抬头望去。
只见城墙上方的护栏外,一个瘦弱的身影摇摇欲坠。那是个年轻的姑娘,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双手死死抓着护栏,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显然是在哭泣。
"让开!都让开!"叶如意厉声喝道,同时迅速环顾四周。她的目光落在马车上那条厚厚的羊毛毯子上,那是她特意带来御寒的,足有三指厚。
就在她刚要下令时,城墙上的姑娘突然松开了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那抹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直坠而下。
"救人!"叶如意一声令下,几个反应敏捷的少年已经抓起毯子冲了过去。他们四人各执一角,将毯子绷得紧紧的,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接住了下坠的身影。毯子因冲击力深深凹陷,却又韧性十足地弹了回来,将姑娘整个包裹其中,没让旁人看清她的面容。
"干得好!"叶如意快步上前,正要查看情况,旁边茶馆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这妇人穿着艳俗的锦缎棉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张嘴就喷出浓重的酒气。
"死丫头!想寻死觅活砸我招牌?"妇人叉着腰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溅。她转头驱赶围观的人群:"看什么看?没见过跳楼啊?自己去跳一个试试!"
叶如意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毯子前:"得饶人处且饶人。人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妇人正要回嘴,毯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颤抖着掀开毯子,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年轻脸庞。那姑娘一看到叶如意,立刻挣扎着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大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这声"大姐"让叶如意浑身一震。
她蹲下身,仔细端详这张面孔——这分明是...
"叶如花?"叶如意难以置信地唤道。这是定远侯府的三小姐,她的三妹,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叶如花听到这声呼唤,眼泪更加汹涌。她死死抓住叶如意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姐...真的是你...爹跟娘分开的时候,我跟着爹...他和二姐把我带到这边来,丢下我就走了...说给我找了工作...可是...可是在这里..."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颤抖着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的掐痕。叶如意眼神一暗,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也明白了所谓的"工作"意味着什么。
"她来多久了?"叶如意转向老板娘,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
老板娘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半、半个多月了...她爹跟她姐姐带来的,可不是我强迫的啊!"她急忙辩解,"要不是我好心收留,她早被卖到花楼去了!那里的姑娘,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叶如意知道这话不假。相比那些暗无天日的烟花之地,这间临街的茶馆确实还算"体面"。但看着叶如花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也没少受罪。
"多谢老板娘照顾。"叶如意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
老板娘眼珠一转,立刻换了副嘴脸:"你也别急着谢我。要带人走可以,但我不能做亏本买卖。她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五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五百两?"叶如花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我爹五十两就把我卖了,你现在要五百两?你这是存心不让我走!"
老板娘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袖:"丫头,话不能这么说。这半个月你吃我的住我的,我还给你置办了衣裳首饰。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如意一眼,"这位姑娘一看就不差钱,五百两买个清净,不贵。"
叶如花顿时语塞,忐忑地看向叶如意。五百两银子,放在从前的定远侯府不过是一套头面的价钱,可如今在北寒这苦寒之地,绝对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她想起从前自己对大姐的冷漠,虽然没像二姐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但袖手旁观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就在叶如花胡思乱想时,叶如意已经利落地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啪"地拍在茶馆门前的木桌上:"五百两,你点点。"
所有人都愣住了。叶如花瞪大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被全家轻视的大姐,会如此干脆地拿出五百两救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