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其实苏建荣在府中的次数屈指可数,那茶叶生意许是做得不差。”
苏萤听从姨母的话,认真回想她在苏府的所见所闻,唯一做不到的,便是她喊不出“父亲”二字。
“苏建荣待林氏甚是宽纵,府中诸事,也都是她说了算。”
谈到此,苏萤不禁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林氏给我配的仆妇和丫鬟存着二心,与其说是伺候我的,不如说是替林氏盯梢的。”
“回苏府时,我身边只有铃兰一人。才回去不久,因我让林氏吃了个哑巴亏,她便遣人做了局,诬陷铃兰偷窃,要将她发卖。无奈之下,我只能退让,为的是保住铃兰,好让她回到书院。”
因容氏方才说过,让她将所觉有异之处一一道来,于是她便不管有没有依据,照直说出心中疑惑:“这林氏做派实在不像良家。我只知她是父亲从外头带来的,可她若出身贱籍,却为何能堂而皇之坐上主母之位,无人置喙?”
“姨母,你可曾听过这林氏的来历?”
听外甥女这么一问,容氏一脸苦涩:“当年你母亲去世时,你才三岁。把你接回书院后,我们便说好了,莫要向你提及你父亲做的那些事,只盼你无忧无虑长大。”
她轻叹一声,眼底隐着无奈和悔意:“你年纪小,我们不忍将那些丑事叫你知晓。可谁知,却让你对他们抱有了期望,以至于初回苏府时,没有提防。”
“我那时还未出阁,知道的也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林氏,在你母亲在世时,便已被苏建荣养在外头。”
“我对她的出身一直存疑。这次回去,必要好好查一查她的底细。”
容氏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语气一顿,转而问道:“她可有什么亲眷?既然苏建荣事事都由着她,她若真有亲戚,断不会没个动静,咱们也好顺藤摸瓜查上一查。”
苏萤闻言点头:“她有一个表弟,姓魏名亮,就在苏府替账房做事。可是其他亲戚,却从来未曾见过,既没听她提起,也没见有人来访。”
林氏这个表弟,苏萤一点儿好感也无,仗着是夫人表弟的身份,自由出入内院。
“有一回晚膳后,我想着去花园散散步,没曾想竟撞见了他。”
记得那时,是她刚回苏府没几日,铃兰尚在她的身边,未被诬陷。
厨房送来的晚膳是稀粥与馒头,苏萤并不娇气,只是这晚膳实在太粗糙,她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胀,不愿再吃。铃兰便提议:“小姐,不如我们去府里的花园子瞧瞧?”
在书院时,她便有膳后行走的习惯,沿着外祖母打理的花草小径走走停停,轻松惬意。听完铃兰提议之后,她觉得甚好,想起盛夏傍晚时,外祖母时常将膳食摆在葡萄架子下,便生出探究之意:“也不知府里的花园子有没有搭葡萄架?”
主仆二人放下碗筷便出了院子,谁知花园子没找到,却遇见了外男。
这男子不算年轻,唇上有一层青须茬,面色白净,长得倒是不恶,可苏萤却莫名地有些反感。
那人见到她后,不躲不闪,反而双手背后,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你可是才从雁荡回来的大小姐?”
苏萤心生警惕,往后退了一步,铃兰也聪明地上前一步,挡在小姐的身前。
“大小姐别怕,我是你的舅舅!”
那人一把把铃兰推开,饶有兴趣地从上到下将苏萤瞧了个遍。
至今想起那一幕,苏萤仍觉不适,她说:“之后,又在晚膳或是午膳后遇见了他几回,从此为了少些偶遇,便不再于膳后出门。”
容氏闻言压制着怒意,轻拍了拍苏萤的手以作安抚,同时在心中暗暗记下了一笔。
“你方才说苏建荣的生意做得不错,有何凭证?”
姨母这一问,果然令苏萤少了一些回忆起魏亮的不适之感,她微微蹙眉,仔细回想。
“苏建荣每次回府,都会给那对龙凤胎带好礼,若是营生太差,他又怎能如此阔绰?”
许是苏萤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没有分量,思索片刻,又收回她方才所说。
“那些有可能只是表象。”
萤儿聪慧,虽说在苏家这两年人情冷暖体会了个遍,但在外务之事,还是有些欠缺。可好就好在,这孩子擅听擅思,稍稍一点拨,便能自己想通原委。
于是容氏耐心地等她,等她好好回想,做出结论。
果然,片刻之后,萤儿的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因我身边无可用之人,平日所知甚少。加之林氏指给我的仆妇和丫鬟,知道我不得林氏的喜欢,因此常常怠慢于我。”
说着,苏萤的脸便开始红了:“离开书院之时,我已初来月事。铃兰回去之后,那仆妇丫鬟并不愿贴身伺候,那些近身的衣物,我只能自己动手清理。”
那时候年纪小,月信初来,无规律可循。
有时半夜腹痛,起身才知自己来了月事。有时月事一来便拖上十日,月信布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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