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卷长安 第三百一十章 装睡的人叫不醒

“好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路侍郎坐下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满脸洋溢着幸福。

一个时辰后。

路宗浩醉醺醺地躺在了书房里，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庭院中，苏翎与郭子维愁眉不展。

苏翎疑惑：“宗浩怎么说清欢是秦庆的丫鬟？你们到底是在何处认识的？”

郭子维吓得一激灵，回答地吞吞吐吐：“哦，就是一个活动，寻常人家进不去，我们偶然在门口碰到了秦太傅，就跟着他进去了。”

“所以路侍郎就以为我们都是太傅府的仆人。”

“原来如此。”苏翎长叹一口气，“哎，宗浩以为清欢是奴籍，以为与秦庆买下来身契便好了。却不曾想清欢是商籍，远比奴籍还麻烦。”

“路家三代为官，家中长辈定然不会接受宗浩迎娶商籍女子。只怕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最后受伤的，还是清欢娘子。”

郭子维眯着眼，共事多时，他是了解清欢的。

若真如路侍郎所说，他们后来是在东市再次偶遇，那定然是清欢有意而为之，绝不是巧合。

想到这里，他突然起身就要走。

“子维兄你去哪？”苏翎迷离着双眼，看上去也有些醉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苏兄，待一进宅落成之日，请一定来共同见证！我先告辞了！”

说罢，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诶……”

苏翎叫不住郭子维，叹着气给自己又到上了一盏酒。

“好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举着酒盏瞧了眼已经呼呼大睡的路侍郎，只能无奈地自己喝了下去。

“还是你的命好阿，你的疙瘩有人替你解，我的结却不知何时才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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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昙墓碑前。

清欢带了好看的衣裳与吃食摆了阿昙的墓前，又点燃了三枝百花香恭敬地拜了拜。

“阿昙，我想你肯定不喜欢香灰的味道，所以特意带了近来京师时兴的百花香。”

“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你却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真心待我的人。”

“我没有能力救你，也只能在这里多与你说说话了。”

顿了顿，少女抬起手腕晃了晃。

雕花镂空的银镯子在火光前反射出华丽的光泽。

“好看么？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身份高贵的郎君送的礼物。”

“身份卑微如你我，想拥有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只有爬到了更高的位置，才能获得一点点偏爱。”

“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将能够到的东西全都抓在手里。阿昙，等我嫁进了高门，就回来给你迁坟，这样来世，你便也能成为身份高贵的女子，不用再吃今世的苦了。”

话音刚落，轻碎的脚步声渐近。

清欢微微回头，见提着纸钱与糕点的郭子维正向她走来，有些诧异。

“子维阿兄是来祭拜乔先生的？”

郭子维缓缓放下东西：“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清欢有些诧异：“找我？是阿姐让你来的？子维阿兄又怎会知道我在这？”

“她不知情。”郭子维慢慢生起了火盆，一点点向火盆中扔着纸钱，“我听丫鬟们说你带百花香出了门，你平日里鲜少用这种引人注意的香，我猜想你定是来了这里。”

郭子维一眼扫到了清欢手上的镯子。

清欢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感觉到了子维今日的不同寻常。

“子维阿兄是聪明人，有话不妨直说吧。”

“好。”郭子维开门见山，“你与路侍郎的事，我都知道了。”

清欢的手不由得一抖，神色有些惊慌：“我……我的确与他偶遇过。”

郭子维没有搭话，不动声色地又将一小打纸钱丢进了火盆。火突然猛烈地燃烧起来，香灰随风清扬，显得有些凄凉。

清欢明白骗不了他，叹气道：“好吧！没错，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了路宗浩。但我未嫁，他未娶，这有何不可？”

“我想你应该清楚继续下去将面对什么。”郭子维语气平和，“路侍郎纯良敦厚，的确是个好人。可路府三代为官且身居高位，与之结亲的也都是官家女，就算你二人情投意合，他日你入了府，打算如何在路家自处？”

清欢闻言，情绪激动：“子维阿兄可是瞧不起我？”

“清欢，周娘子贵为侯府嫡女尚且落的如此下场，你又怎会觉得自己能比她过得好？”

子维的话虽刺耳却字字真诚。

清欢憋着一口气，满眼怒火：“周娘子不得夫婿宠爱，但路宗浩如今眼里只有我！”

“何况，只要入了路府，我便能脱了商籍，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清欢不满郭子维的询问，语气不满地反问道：“子维阿兄现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说教我？”

“是我阿姐的未来夫君，还是杜贺的朋友？你真的觉得，你有资格说我的不是么！你阻挠我与路侍郎来往，到底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怕我给叶家惹麻烦？”

清欢一口气宣泄了心中的不满，而后发疯似地踢了几脚身边的野草，便气鼓鼓地要走。

“清欢，我是作为朋友在劝告你，大家都不想你日后受到伤害！”

“我只问你，若抛开路宗浩的身份，你还愿意嫁给他么？你是真的心悦于他么？”

郭子维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坡间，显得分外空灵。

清欢猛然顿了脚步。

沉默片刻后，她低沉着嗓音说道：“我的朋友？”

“若我不是叶倾城的妹妹，你郭子维还会管我的死活么？”

说罢，她微微仰头噙住了快要决堤的泪，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郭子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只因成见已经萌生，他心中明白，此刻无论再说什么，亦是白费。

—

当郭子维回到孔家庄，天色已昏暗。

初夏的山里蚊虫极多，却也阻止不了兄弟们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睡得横七竖八。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诉说着他们白日里的辛苦。

大堂里，微弱的烛火随着晚风摇摇晃晃，烛火旁是正在给清欢雕刻新发簪的杜贺，与仍在研究搭建方案的子高。

郭子维看着两人重重的黑眼圈，心中百感交集。

“阿兄你回来了！”子高发现了他，激动地迎了出来，“今日最后一个难点，也被师父解决了！”

“不出三日，这一进宅便能盖出来了！咱们筹划的大惊喜，终于可以面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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