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儿!”
林氏被女儿眼中翻涌的滔天恨意骇得心惊肉跳,慌忙攥紧苏蔓蔓的手腕,声音发颤:“苏府苛待娘多年,那老虔婆见林家败落,更是变本加厉。”
“如今既已和离,娘与苏家再无瓜葛!娘来问你,是怕……怕你终究顶着祈王妃的名头,若对那老东西的死不闻不问,恐惹人非议,污了你的名声。”
“娘!”苏蔓蔓恨铁不成钢地低吼,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您忘了?我与大哥早已入了嫡系族谱,与苏家彻底割席!更何况……”
她眸色骤然转冷,如寒潭深水,“钱氏身负累累血债,人死案未结!尸身岂能轻易发还?苏廷贵此刻派人来‘报丧’,不过是想利用这点子摇摇欲坠的‘亲情’,诱我们去求殿下出面,好生安葬那罪人!”
她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冰锥:“一旦殿下插手,田辛庄那些被活活烧死的无辜冤魂,他们的血泪向谁讨?罪犯身死却能风光入土,天理何在?”
“此事若被有心人拿住,盐官弹劾殿下徇私,陛下震怒之下,殿下苦心维系的公正威信必将毁于一旦!”
林氏脸色煞白,惊出一身冷汗:“蔓儿,是娘糊涂,险些铸成大错!”
“娘,”苏蔓蔓长舒一口气,缓和了神色,“苏廷贵自身科场舞弊,官位岌岌可危,已成过街老鼠。此刻谁还真心替他奔走?只怕是那些躲在暗处、巴不得将殿下拖下水的魑魅魍魉,借机递来的毒饵!”
林氏六神无主:“那……那该如何是好?”
苏蔓蔓眉心微蹙,正凝神思量,兰猗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夜墨一身青锦常服,步履带风而来,眉宇间似有喜色。
踏入院中瞥见林氏,那飞扬的神采才略略收敛,只余下惯常的平静,稳步走近。
“民妇参见祈王殿下。”林氏慌忙行礼。
夜墨颔首,皇子的威仪仍在,语气却温和:“岳母大人请起。日后便是一家,不必拘礼。”
他尚未娶蔓儿,这一声“岳母”唤得自然而然。
林氏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殿下。”
见林氏似要告退,夜墨开口:“我有事与你们相商。”
他目光扫过母女二人神色,负手而立,直言道:“大理寺报,钱氏病死于狱中。念及她终究是蔓儿血脉上的祖母,狱卒特来禀了祈王府……”他话音微顿,意在观察她们反应。
“殿下!”林氏抢步上前,将苏蔓蔓护在身后,声音斩钉截铁,“钱氏身负命案,人死案未销!一切当由官府依律处置!蔓儿虽有血缘,然大不过国法王章!请殿下秉公办理,不必顾念私情!”
她语速极快,心意已决,要将这“不孝”的骂名独自担下。
苏蔓蔓心头一热,望向母亲的目光满是动容。
“你们能如此明理,我便安心了。”
夜墨眼中掠过一丝赞许,“我已回复曹大人,着其按律行事。只是担心你们念及旧情,故特来一问。若有异议,此刻尚可挽回。”
“绝不反悔!”苏蔓蔓迎上他的目光,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感激,“殿下拦在前头回绝,已是替我们挡了为难,担了那‘不近人情’的恶名。”
“恶名?”夜墨微微扬首,阳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侧影,语气带着一丝傲然,“旁人只会道祈王铁面无私,对王妃的祖母亦不徇情,此乃清名!”
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地相视一笑。
林氏见此情景,心中大石落地,悄然告退。
午膳时分,夜墨留在了兰猗院。
席间,他搁下银箸,开口道:“钦天监与礼部议了婚期。西城暴雨虽未成大灾,但房舍损毁需整修,百姓尚在困苦中,我们不宜大办喜事。加之我们大婚仪典繁复,婚服等物亦需时日赶制,最快……也要等到年底了。”
苏蔓蔓静静听完,神色如常:“无妨,按规矩来便是。”
“可我等不得。”
夜墨忽地倾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沉而清晰,“还要熬上半年……蔓儿,我从未觉得光阴如此难捱。”
“殿下!”苏蔓蔓耳根微热,强忍着笑意嗔道,“请好生说话,莫要……言语轻佻!”
“轻佻?”
他故作不解,眼底笑意更深,“本王分明是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心急如焚。”
说话间,他伸手便要去捏她粉嫩的脸颊。
苏蔓蔓敏捷地偏头躲开:“殿下手上沾了油!”
“那我擦净了再捏。”
“殿下有这闲心,不如多想想如何剿灭‘影阁’余孽!白婳祎刺杀未成,他们下一步会如何动作?”苏蔓蔓正色道,巧妙转移了话题。
谈及正事,夜墨神色一肃,收回手:“孤鸿吐露的线索,无论人名还是据点,都已派人紧盯追捕。昨夜动静太大,他们近期或会蛰伏。”
“殿下,”苏蔓蔓提醒道,“那些死士皆是亡命之徒,训练非朝夕之功。源头恐在人口黑市,当多加留意。”
“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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