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冷的眸子毫无惧色地迎上大乾帝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陛下息怒。”
“陛下在民间威名远播,素以贤明圣君为万民称颂。”
“今日之事,扑朔迷离,陛下切莫因关心贵妃娘娘玉体而一时心急,失了公允,徒留千古遗憾,令天下人议论陛下偏听偏信,有损圣德!”
她非但没有被天威吓倒,反而在跟帝王讲道理、论名声!
大乾帝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份胆识,绝非常人能有。
他怒容稍敛,但眼神依旧冰冷如刀:“好一张利嘴!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自证清白?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数罪并罚,定叫你死无全尸!”
“谢陛下恩典。”
苏蔓蔓从容一礼,随即纤纤玉指直指地上抖成一团的宫女,“她!在撒谎!”
“御医大人方才已明言,此乃‘引兽粉’!”
“顾名思义,其效用在于引诱山林猛兽,如野猪、豺狼!而非蝴蝶、蜜蜂这等小飞虫!她的证词,根本自相矛盾,漏洞百出!此等拙劣谎言,岂能取信?”
她话音未落,仿佛冥冥中有神明在为她作证——
“报!”
一名禁军护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帐篷,头盔歪斜,满脸是汗,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陛下!大事不好!一群……一群发了狂的野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正……正在围攻白贵妃娘娘的帐篷啊!兵士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
大乾帝大惊失色,猛地从软塌上站起,龙袍带翻了矮几也浑然不顾,大跨步就朝帐外冲去!
夜枳脸色惨白,也慌忙跟上。
帐内众人惊魂未定,连滚爬爬地紧随其后。
苏蔓蔓却落在最后,步履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夜墨办的不错。
不知那引香粉,是否处理妥当?
不远处,白贵妃那顶华丽的帐篷前,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足足有数十头体型彪悍的野猪!
它们鬃毛倒竖如钢针,粗壮如小树桩的四肢刨得泥土翻飞,口中獠牙森白弯曲,正疯狂地用坚硬的头部和獠牙撞击、撕咬着帐篷!
那结实的帐篷布在它们的蛮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倾覆!
帐篷内,女人们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翻倒声混杂在一起。
其中白贵妃那变了调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恐惧的惨嚎尤为突出刺耳。
刚才还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她,此刻在死亡的威胁下,竟爆发出如此“嘹亮”的生命力。
一群手持利刃的锦衣卫紧张地围在外圈,剑拔弩张,却投鼠忌器,看着那狂暴的兽群,竟一时不敢上前。
大乾帝在西山猎场行猎多年,何曾见过这等失控的兽群围攻御帐的骇人场面?
他额角青筋暴跳,厉声喝道:“混账!还愣着干什么!杀!给朕杀光这些畜生!救出贵妃!”
“陛下三思!”
苏蔓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冷静到残酷的提醒,“陛下,此刻野猪群情正亢,凶性大发。若贸然攻击,只会激得它们更加狂暴,攻击性倍增。”
“它们一旦被激怒掉头,这营地中手无寸铁的贵人们……”她恰到好处地顿住,目光扫过那些面色如土的宫妃命妇方向。
大乾帝疾冲的脚步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
他回头,深深看了苏蔓蔓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狠狠一咬牙,硬生生将命令咽了回去,只死死盯着远处的混乱。
此时,猪群中的一头獠牙猪,好似察觉出这边的不对劲,转过头来,猩红的眼望着苏蔓蔓等人,足下铆足劲,似时刻准备着要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出!
正是夜墨!
他弯弓搭箭,动作快如闪电,“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冲在最前头、体型最为庞大的一头野猪头领的眼窝!
那野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轰然倒地!
夜墨并不恋战,一击得手,身形疾退,同时发出挑衅的呼哨,成功将大部分狂怒野猪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身影灵动,引着狂暴的兽群,迅疾无比地冲向了远离营帐的山林深处!
夜枳见此,与余下众人轰走其余野猪,自己率先冲向帐篷,将惊魂未定的白贵妃,从几乎拆毁的帐篷中抱出来。
只见她发髻散乱,珠钗歪斜,华丽的宫装上沾满了泥土和不知名的污渍,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和汗水糊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高贵优雅?
大乾帝慌乱跑过去,查看情况:“爱妃,你如何了?”
白贵妃还想像以往般,扑到大乾帝的怀中撒娇诉苦,奈何嘴一张开,一股马粪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乾帝呼吸一滞,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回来,“爱妃诊病要紧,来人,快,送白贵妃回宫,速速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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