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正妃的地位,乃白婳祎所有。
这么多年,整个京师的人,谁人不知。
“什么正妃不正妃?”钱老夫人插嘴:“只要男人的心在你这里,你怕什么?”
“什么骗人的鬼话!”
一个茶杯狠狠摔在钱老夫人的脚底下,飞溅的碎片打在她的脚面上,疼得她嗷嗷叫,失态地将双脚高高抬起,整个人蜷缩在八仙椅上,不敢动弹。
“柳姨娘,你魔怔了……”钱老夫人惊恐大喊。
“一个纵火杀人犯,骗了我,又来骗我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教养她……”
纵火杀人犯是大罪,扣在钱老夫人的头上,是永远的致命点。
钱老夫人犹如点燃的炮竹,刚响一声,便被一盆冷水泼个正着,彻底哑了。
气势上占了上风,柳姨娘看着老太婆吃瘪,那股子压抑在心底处的恨意,仿佛发泄出一点点。
她冷着脸道:“要入瑾王府为正妃,女儿的身份不能为庶。”
“老爷……”她的声音很冷,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温度:“你翻翻黄历,挑个日子,摆一场酒席,将妾身抬为正妻吧。”
语气,不是请求,商量,而是通知。
母亲犯事被捏着把柄,苏廷贵也气短了几分,努力控制着情绪,他点头:“好,等狩猎后,我闲下来,便办。”
“妾身候着。”
这个名分,从她委屈为妾室时,便一直盼着。
这一盼,便是十几年。
如今愿望成真,她本该欢喜雀跃,喜不自禁。
谁知,物是人非,如今她心如止水。
不,当知晓火灾真相的那一瞬,她的心便死了。
不想搭理任何人。
她迈步,幽魂般径直往外走。
人刚消失在门口,钱老夫人怯生生放下脚,又发牢骚:“廷贵,我儿,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我疼爱她这么多年,她竟如此对我。”
苏廷贵一个头两个大,依旧放软声音哄着:“真相对她太过残忍,她一时接受不了。等过些日子,她想通了,自然明白娘对她的好。她会后悔的。”
“对,她一定会后悔。”
钱老夫人委屈巴巴,伸手擦一下眼角泪,不死心道:“廷贵,你可莫要将聘礼全部给她,私底下留一些。”
“廷贵,你听娘的总没错。我们手里要有银钱傍身才行。”
“廷贵,林氏一双儿女指望不上,我瞅着娇娇那丫头,因柳姨娘的事情,与咱们也有些嫌隙了。你往后可怎么办?”
“柳姨娘抬了正妻,要么你再纳一房妾室,再生个儿子,才是正事啊!”
“……”
耳畔全是母亲絮絮叨叨的念叨,吵得苏廷贵心烦意乱。
最近府中事情频发,朝中局势也暗潮涌动,苏廷贵实在是疲于应对。
“娘好生歇着,那些聘礼中,我会命人挑拣一些,送来您这里。”
钱老夫人一听此话,喜笑颜开,“现在就去挑,偷偷送来,莫要被柳姨娘发现,又要发癫。”
“行。”
他一出门,便召来张管家,如此这般叮嘱一番。
身心俱疲的人,站在院子两个长廊交汇的路口,不知该往哪里去。
兰馨苑,柳姨娘看他的眼神,似仇人般,他根本不受待见。
娘这边,犯下大错尚不知错,整日倚老卖老,哭哭啼啼。
他站了许久,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书房的门半开着。
苏廷贵蹙眉,心绪烦躁。
他叮嘱过,他的书房不可随意进出。
平日里,唯有他在时,书房的门才能开。
今日,是哪个不长眼的人,进了他的书房,将门半敞着。
朝堂上,他受气。
回府,三个女人围着他,各个给他气受。
如今,连苏府的奴才也敢给他气受。
憋闷在胸口那些无处发泄的怒气,一下子涌出来。
他一脚踹开门扉,疾步而入,怒喝道:“哪个狗崽子敢进本老爷书房?”
“咚!”
还没看清屋内的情景,门边黑影一闪,他胸口上挨了一脚,重重摔在地上。
“谁,来人……”苏廷贵昏头昏脑,从地上爬起来,喊叫人。
一眼看清踢他的人,乃是祈王贴身护卫追风。
“苏大人是想让所有人,看到你的狼狈样吗?”一道熟悉的阴冷的声音传来。
苏廷贵转过头,喊叫声戛然而止。
他循声望去,书房南面靠窗处,一人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一身玄色锦袍,黑发如墨,缓缓转过身来。
眉目如刀,眼神似箭,那张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面容上,拢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威压。
“祈……王……殿……殿……下……”
苏廷贵嘴唇哆嗦,“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适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畏惧。
“不知祈王殿下突然造访,请殿下饶恕臣的口无遮拦。”
“你确实挺口无遮拦的。”
夜墨神色冰冷,语气更加寒,“将本殿下称为狗仔子,那么当今皇上,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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