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血口喷人?!”孙管事一步上前,狠狠推在赵魁肥胖的肩膀上,“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当着钱先生的面,咱们把账算清楚!”
赵魁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王监工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护主,指着孙管事骂道:“姓孙的!你敢对大掌柜动手?!”
孙管事身后几个平时受他照顾的工匠也立刻围了上来,挡住了王监工。两边的人顿时推搡在了一起,怒骂声、指责声响成一片。
“王三你算老几!”
“就是!赵魁黑心烂肺!”
“孙管事你别怕!我们给你作证!”
“反了!都他娘的反了!给我打!”
场面瞬间失控!赵魁的心腹打手和孙管事这边的工匠、甚至一些早就看不惯赵魁的窑工,都互相推搡、扭打起来!
有人挥起了拳头,有人抄起了旁边的木柴棍子!整个窑场乱成了一锅滚开的粥!喊打声、叫骂声、惨叫声、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尘土飞扬。
钱先生带来的两个随从立刻护住钱先生后退,脸色冰冷地看着这场闹剧。钱先生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和满地狼藉的贡瓷碎片,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混乱的中心,赵魁被王监工护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被几个工匠护住的孙管事破口大骂:“姓孙的!老子弄死你!”
孙管事也豁出去了,隔着人群对骂:“赵魁!你这黑心烂肺的畜生!报应!这就是报应!”
作坊院子里,破旧的土屋门窗紧闭。姜婵站在唯一的窗缝后面,将窑场方向传来的喧天叫骂、打斗声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窑场那边的叫骂声、打斗声、东西砸烂的声音像沸腾的粥,一阵高过一阵地顺着风飘过来。土屋里的空气凝固着,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柱里飘着细小的灰尘。
姜婵站在窗缝后面,一动不动。那张被乱发半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像两口深井,平静得吓人。她听着外面的混乱,像在听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随后她猛地转身,几步冲到土屋角落的柴草堆。没有半分犹豫,她弯腰扒开表面的柴草,露出那块隐蔽的木板。掀开木板,下面是她藏册子的小坑。她迅速掏出那个油布包,紧紧攥在手里。
目光飞快地在屋里扫过。她冲到唯一那个破旧的土灶前,灶膛里还有昨晚烧剩的一点冷灰。她掀开灶口挡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油布包整个塞了进去!又从旁边的柴堆里抓了一把引火的干草,塞在油布包周围和上面。
没有迟疑,没有不舍。她从怀里摸出一直藏着的火折子,拔掉塞子,用力一吹!暗红的火星亮起。她将火折子凑近干草。
噗!
干燥的草叶瞬间被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贪婪地舔舐着油布包和周围的干柴。一股焦糊味混合着油布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火光映在姜婵冰冷的瞳孔里。
……
院门方向传来铁链被粗暴拉扯的哗啦声!还有王监工那熟悉的、气急败坏的吼叫:“开门!开门!小贱人!给老子滚出来!大掌柜找你!”
咣当!咣当!锁头被砸得山响。
姜婵眼神一凝,身体瞬间绷紧。
外面的砸门声和叫骂更响了,王监工似乎带了人,有人在用重物撞门!
“轰隆!”
院门终于不堪重击,被外面的人合力撞开了!门板歪斜着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王监工满脸戾气,带着两个同样凶悍的打手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站在灶台前、被火光映亮半边脸的姜婵,以及灶膛里正在燃烧的东西!
“贱人!你在烧什么?!”王监工目眦欲裂,像头发疯的野猪朝姜婵扑过来!
“王头!王头!不好了!”一个满头是血、神色仓皇的杂役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扯着嗓子尖叫,“孙……孙管事的人把三号窑点了!库房!库房那边也打起来了!钱先生带来的护卫要抓大掌柜!乱套了!全乱套了!”
库房?三号窑?那是工坊存放成品和原料的地方!比抓这个小贱人重要一万倍!
王监工扑向姜婵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惊骇地回头看向那报信的杂役,又猛地看向灶膛里已经烧得卷曲发黑的油布包,火光熊熊,显然里面的东西已经毁了!
“啊——!!”王监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巨大的恐慌!秘方毁了!窑和库房又被点了!大掌柜自身难保!他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牛一样冲出院子,朝着火光和浓烟升起的库房方向狂奔而去,那两个打手也慌了神,跟着跑了。
院子里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下半扇倒下的破门,和灶膛里噼啪燃烧的火声。
姜婵看都没看王监工消失的方向。她弯下腰,快速地从灶膛旁边抓起一小把冷灰,胡乱抹在自己脸上、脖子上,又把本就凌乱的头发抓得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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