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一个甩尾,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市纪委招待所门口。
陈建华和赵莉莉刚跳下车。
钱主任那辆挂着市委牌照的黑色伏尔加轿车也带着烟尘疾驰而来,猛地刹住!
车门推开,钱主任脸色铁青地快步下车,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凝重的年轻干部。
“莉莉,这位就是陈建华同志吧!”
钱主任目光在陈建华身上扫视着,对于陈建华,他可是听赵莉莉说过不少次!
陈建华率先开口:“钱主任,我是陈建华,盒马完了,还要麻烦你……”
赵莉莉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钱主任,人呢?”
“人……见到了。”
钱主任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陈建华心上:
“动刑了……下手……很重!”
“虎子……肋骨断了两根,左臂脱臼,牙掉了三颗……”
“二牛……后背全是鞭痕,右腿……看着像是被打折了……”
“吴志轩身体不如其他两人,被烟头烫和灌辣椒水,人已经昏迷了,奄奄一息……”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陈建华的脑海中炸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虐血气瞬间冲上头顶!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
“郑……宏……”
陈建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
那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杀机!
他猛地转身,就要冲向吉普车!
“陈建华!冷静!”
赵莉莉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如同寒冰,
“现在冲过去,就是送死!郑宏巴不得你动手!而且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落萍县厂长,你怎么对他动手!”
“冷静?怎么冷静?”
陈建华猛地甩开赵莉莉的手,双目赤红如同地狱恶鬼,指着市区的方向咆哮。
“那是我的兄弟,跟我从青山村啃着窝头走出来的兄弟,现在被郑宏那条老狗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让我怎么冷静?”
“那你就去,去把郑宏剁了,然后呢?”
赵莉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刺骨,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
“你被抓,枪毙,厂子垮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几千工人跟着你喝西北风,躺在医院里的玉红怎么办?孙明远那帮人在地下都能笑醒!”
陈建华的身体猛地僵住!
如同被冰水浇头!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现实激烈碰撞,让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手腕上被镣铐磨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洇湿了纱布!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陈建华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等!”
赵莉莉斩钉截铁,漂亮的桃花眼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等天亮。等一个名正言顺。等一个——”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钱主任!
“钱主任,证据链,郑宏非法拘禁、刑讯逼供、滥用职权的铁证,最快什么时候能做实?”
钱主任迎着赵莉莉的目光,牙关紧咬:
“给我十二小时,郑宏这王八蛋手脚做得太绝,基地里全是他的人,但烟头、鞭子、辣椒水桶……这些东西,他抹不掉!”
“还有那几个动手的杂碎的口供,我拼了这把老骨头,天亮之前,一定把铁证链拍在他桌上!”
“十二小时……”
陈建华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孤狼才有的眼神!
“好,我等!”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大步走向吉普车。
“去哪?”
赵莉莉追问。
“市人民医院!”
陈建华拉开车门,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僵硬和冰冷。
“看看我的兄弟……还剩几口气!”
他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这笔血债……”
“我要郑宏……”
“十倍!百倍!用命来偿!”
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走廊。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
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陈建华和赵莉莉站在观察窗外。
隔着冰冷的玻璃。
虎子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头上缠满渗血的纱布,脸上青紫肿胀,左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裸露的胸膛上固定着夹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
二牛趴在旁边的病床上,后背盖着薄被,但裸露的肩膀和脖颈上,一道道深紫色的、皮开肉绽的鞭痕清晰可见!
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悬吊着。
最外侧,吴志轩浑身插满了管子,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灰败如同死人。
他干瘦的手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的圆形烫伤疤痕!
有些还渗着脓水!
三个曾经生龙活虎的汉子,此刻如同三具被暴力拆解的破布娃娃,静静地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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