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海看着眼前的余清歌,她那张沾着血迹,却不见半分脆弱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股子疯劲,这股子为了某个人,连命都不要的偏执,像极了当年的大哥,季宴修的爷爷。
最终,季清海浑身的气势,垮了下去。
他佝偻着背,捡起地上的灯笼,声音苍老而沙哑。
“跟我来。”他没有再劝阻。
因为他很清楚,对这种人来说,任何劝阻都是废话。
通往后山的,是一条被荒草淹没的石板路。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鬼影幢幢的黑斑。
空气里,除了潮湿的泥土味,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像是某种巨兽腐烂后,留下的经久不散的尸臭。
越往里走,那股腥气越重。
余清歌左臂的伤口,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仿佛在与这片土地上某种邪恶的东西共鸣。
季清海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灯笼的光晕,只能照亮脚下三尺之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就是所谓的“锁龙井”。
那根本不是一口井。
而是一个用青黑色的巨石垒砌的,三米多高的方形石台。
石台的四角,各立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柱,铁柱上缠绕着手臂粗细的,锈迹斑斑的铁链。
所有的铁链,都汇集到石台中央,锁着一块巨大的,刻满了繁复符文的玄铁盖板。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正从盖板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向外渗透,却又被铁链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压制回去。
这里就是季家百年来,镇压着那个叛徒残魂的地方。
“到了。”季清海的声音,压抑得厉害,“井口被先祖设下了‘镇邪血印’,只认我季家嫡系血脉。外人强行闯入,会被血印瞬间绞杀,神魂俱灭。”
他看向余清歌,言下之意很明显。
你进不去。
余清歌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石台前。
那股镇压百年的怨气,扑面而来,比晨光福利院的“怨巢”,要浓烈百倍。
她伸出完好的右手,覆在冰冷的玄铁盖板上。
盖板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金光,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狠狠地冲撞过来。
余清歌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三步,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
“别试了!”季清海急道,“这是季家先祖用毕生修为设下的禁制,不是你能……”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余清歌擦掉嘴角的血,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的意味。
“季家血脉?”她举起自己的左手,那枚闪烁着妖异血光的“血契婚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现在,算不算跟他有了‘血脉’关系?”
她晃了晃那枚戒指,像是在炫耀一件新奇的玩具。
季清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你疯了!你想用无相的力量,去破季家的封印?!”
“这封印镇的就是他!你这样做,只会让他脱困!”
“脱困?”余清歌的笑意更浓,“求之不得。”
“他现在是缩头乌龟,我找不到他。但如果,我把他的‘命门’,他辛辛苦苦养了一百年的花,给毁了呢?”
“你猜,他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这是一个疯子才能想出的办法。。
用自己当诱饵,用敌人的力量破开自家的门,再毁掉敌人的根基,逼敌人现身。
环环相扣,狠辣至极。
季清海彻底呆住了。他看着余清歌,仿佛在看一个比季无相,还要可怕的怪物。
余清歌不再废话。她重新走到石台前,这一次,她将戴着戒指的左手,狠狠地按在了玄铁盖板上。
戒指上的血光,与封印的金光,轰然相撞。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爆发出剧烈的冲突。
金光要净化,血光要侵蚀。整个石台,都开始剧烈震动。
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周围的地面,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余清歌的身体,成了两种力量交锋的战场。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这股力量碾碎了。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剧痛让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而,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一股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忽然从戒指的另一端,传递过来。
那不是无相的力量。
是季宴修!
他依旧在昏迷,但他的灵魂,他的“至阳之血”,本能地感受到了她的危险,在用最后的力量,试图保护她。
那股暖流,虽然微弱,却精准地护住了她的心脉。
余清歌的意识,瞬间清醒。所有痛苦,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
她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盖板上那些流转的金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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