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只剩一人 第152章 堡垒不是坟墓

沉铁壁垒内的两个月，时间仿佛被冰冷的合金墙壁凝固。没有日出日落，只有顶灯永恒的柔和白光。林刚肋下的伤口早已拆线，留下一条深红色的、蜈蚣般的疤痕，每一次深呼吸仍带着隐约的牵拉感。左小腿的腐蚀伤愈合得极其缓慢，狰狞的创面被新生的、粉嫩的肉芽艰难覆盖，边缘依旧红肿，灼痛感如同潜伏的幽灵，在阴冷天气或过度劳累时便悄然现身。他走路时跛得厉害，需要依靠一根从物资架上找到的坚固合金管做拐杖。

堡垒里的物资如同取之不尽的宝库。压缩饼干、各种口味的罐头、干净的饮用水、药品……在“C.R.”近乎病态的储备理念下，足够他们三人消耗很久。林馨的变化是最大的。充足的食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让这个曾经像野猫般瘦小的女孩，脸上终于有了点属于孩子的圆润轮廓。她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里那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野性，被一种专注和探索欲取代。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林刚教给她的一切——识别药品、使用工具、设置简单的预警陷阱、甚至尝试着阅读堡垒里找到的、布满灰尘的旧时代基础维修手册。她依旧随身带着那根磨得光滑的骨矛，但更多时候，她喜欢摆弄林刚从物资架上给她找的一把锋利的合金短匕。

而铁山，依旧是那座沉默冰冷的山。

他的存在如同堡垒本身的一部分。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那个冰冷的金属墩子上，覆盖装甲的金属右臂搁在膝盖上，液压系统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嘶嘶”声，空洞的眼睛望着地面或墙壁，进入一种低功耗的“待机”状态。只有需要维护堡垒系统、或者定期检查物资消耗时，他才会像被唤醒的机器般站起身，动作精准而高效地完成那些任务，然后再次归于沉默。

他严格遵守着某种无形的“规则”。林刚和林馨消耗的物资，他从不干涉，但也从不主动补充。当林馨尝试着用柴火炉煮点加了脱水蔬菜的热汤时，他依旧会笨拙地蹲在炉子前，用那只恐怖的金属手极其僵硬地点火，然后将打开的罐头递过去，动作直接生硬得如同程序设定。林刚试图和他交流，询问堡垒的来历，询问外面的情况，甚至只是简单地问候。回应林刚的，只有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或者偶尔极其短暂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接触，仿佛在确认一个物品的状态。他就像一个被设定了“维持此地基本运转”和“不主动攻击特定目标”程序的战争机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堡垒的坚固和物资的丰沛，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后，逐渐显露出它冰冷窒息的一面。合金墙壁隔绝了外界的恐怖，也隔绝了风、雨、阳光和真实的时间流逝。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那种被彻底封闭在巨大金属罐头里的感觉，如同无形的藤蔓，悄然缠绕着林刚和林馨的神经。林馨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她会长时间地盯着那扇厚重的合金气密门，眼神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林刚则时常在睡梦中惊醒，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将军的惨嚎和“腐蚀者”粘稠的咆哮。

堡垒的监控系统成为了他们窥探外界的唯一窗口。林刚通过控制台，他摸索着学会了一些基本操作，调取着堡垒外围几个隐蔽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画面令人心悸。

废墟的死亡浓度并未降低，反而呈现出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态势。普通的“蹒跚者”数量似乎有所减少，但那些复苏后动作更加迅捷、甚至开始表现出简单协作本能的“奔跑者”比例大大增加！他们不止一次看到小群“奔跑者”如同配合默契的鬣狗，围猎落单的、体型庞大的“巨尸”！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形态更加扭曲的变异体开始零星出现：有肢体如同巨大骨刃般锋利的；有体表覆盖着厚重角质、行动迟缓但防御惊人的；甚至有一次，一个摄像头捕捉到远处废墟上空，一个翼展超过三米、如同巨大腐烂蝙蝠般的阴影一闪而过！

而最让林刚心头发沉的，是那些深褐色的、如同**菌毯般的痕迹。它们不再局限于地下管网，开始出现在地面的废墟角落——墙壁上、废弃车辆底盘下、甚至某栋半塌建筑的屋顶！虽然规模远不如他们遭遇过的“腐蚀者”，但它们如同蔓延的毒苔藓，昭示着那种恐怖的存在并未消失，只是蛰伏，或者……在扩散。

堡垒是安全的。但堡垒不是坟墓。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一天，当林刚再次看到监控画面上，一队五六个动作迅捷的“奔跑者”追逐着一只变异野狗消失在废墟深处时，他放下手中的合金拐杖，声音低沉地对正在擦拭匕首的林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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