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玄穹录 第393章 寂灭道痕

冰冷的寒气透过寒玉床渗入骨髓，反而压制了心口枯寂印记那无时无刻的灼痛与侵蚀。陆青崖艰难地坐起身，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遍布裂痕的经脉，死气如同跗骨之蛆，在琉璃净火残留的微弱暖意与戊土护脉丹的药力夹缝中蠢蠢欲动。他看了一眼旁边寒玉床上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却平稳了几分的苏璃，又望向另一侧被暗金光晕包裹、如同沉眠茧中神女的叶红绡，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气的微凉空气。

“走吧。”青鸾清冷的声音在石室门口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如同静立的青竹。

陆青崖没有言语，沉默地支撑着身体站起，脚步虚浮地跟在青鸾身后。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门外是一条蜿蜒向上、同样由光滑石壁构成的通道。石壁上镌刻的符文比“养脉室”更加复杂深奥，流转着微弱的光晕，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沉静的奇异韵律。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非金非玉的灰白色石门。石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心位置，刻着一个极其简约、却又仿佛蕴含了无尽深邃与终结的符号——一个向内无限坍缩的点。

青鸾在石门前停下脚步，神色变得异常肃穆。她双手快速结出数个玄奥的法印，指尖流淌出精纯的乙木与庚金灵力，如同钥匙般融入石门上的符号之中。

嗡……

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那不是威压，而是一种……空。

绝对的寂静，绝对的虚无，仿佛踏入此地，便踏入了万物归寂的终点，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粘稠而缓慢。门内并非房间，而是一片无垠的、由纯粹灰白雾气构成的奇异空间。雾气缓缓流动，形成无数细微的旋涡，生灭不息。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方不大的平台，同样由那灰白色的奇异石材构成，平台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不断生灭的灰白旋涡。

平台之上，盘坐着一个人影。

她身着最朴素的灰白色麻布长袍，长发如墨，仅用一根枯藤随意束在脑后。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清丽绝伦，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眸并非寻常颜色，而是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如同两颗微缩的黑洞，深处又似乎有亿万星辰在寂灭中明灭。目光平静无波，落在陆青崖身上，却让他感觉自己从**到灵魂，都被瞬间洞穿，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万法归墟阁阁主，澹台明镜。

“阁主，陆青崖带到。”青鸾在平台下方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澹台明镜微微颔首，目光并未离开陆青崖。她的声音如同这空间本身，空灵、寂静，不带丝毫烟火气：“踏上来，陆青崖。”

陆青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自己，将他轻轻送至平台之上，落在澹台明镜对面。近距离面对这双寂灭之眼，他体内的枯寂印记猛地一阵剧烈悸动，仿佛遇到了同类，又像是遇到了天敌！那道盘踞在意识边缘的天道意志碎片，更是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缩回意识最深处，散发出强烈的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青鸾，退下吧。”澹台明镜淡淡开口。

青鸾应声，身影无声地退入灰雾之中，消失不见。整个空间只剩下陆青崖与这位深不可测的阁主。

“你的时间不多。”澹台明镜开门见山，幽暗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胸膛，直视那颗布满裂痕的枯寂印记，“枯寂之力源于天道烙印的异变，被琉璃净火催化，诞生了‘沉寂’与‘吞噬’天道规则的特性。这本是逆天之力，亦是毁灭自身之力。每一次动用，都在加速印记崩解，滋养寄生其内的天道意志碎片。”

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析着陆青崖的处境：“药灵圣体以本源为你中和死气，如同在悬崖边筑起脆弱的篱笆。然根基已损，篱笆终将崩塌。若无转机，她圣体崩溃之日，便是你被枯寂彻底吞噬、沦为天道意志复苏容器之时。”

陆青崖的心猛地揪紧，不是因为自身，而是因为苏璃。他直视着那双幽暗的眼眸，声音嘶哑却坚定：“救她！如何救她？”

“救她，亦是在救你自己。”澹台明镜缓缓抬起一只手，她的指尖萦绕着一缕与平台材质同源的灰白气息，“关键在于，掌控。掌控你体内的枯寂之力，而非被它掌控；压制甚至驱逐那道意志碎片，而非被它寄生吞噬。”

她的指尖轻轻点向陆青崖的眉心：“放松心神，莫要抵抗。让我看看，这‘钥匙’内部的‘锁’，究竟是何模样。”

一股无法抗拒、却又并非强横的力量，如同最温和的潮汐，瞬间涌入陆青崖的识海！这股力量带着绝对的“寂灭”道韵，所过之处，陆青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无梦的深眠，一切杂念、痛苦、戒备都被抚平、沉寂。

下一刻，陆青崖的“视野”变了。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破碎的虚空。脚下是龟裂的、散发着微弱琉璃光泽的大地，代表苏璃的药灵圣体本源残留的守护，头顶是无数道幽绿色的、冰冷锁链交织成的庞大网络，散发着绝对的镇压与掌控意志，天道枷锁的残留印记。而在他的意识核心处，一个巨大的、布满蛛网般幽绿裂痕的黑色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吞噬万物的死寂气息——正是枯寂印记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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