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玄穹录 第311章 血篆溯源

冰冷的湿意渗入骨髓。

叶红绡猛地睁开眼，视野被浑浊的泥水占据。她正半浸在一片污浊的泥沼中，四周是倾倒断裂的巨大枯木，**的枝叶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天空被厚重阴沉的铅云遮蔽，压抑得令人窒息。这不是青冢石门外的世界，也不是星海或骨谷，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弥漫着浓郁阴煞之气的废墟。

“呃…”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脏腑如同被重锤碾过。最后的记忆碎片翻涌：崩塌的遗冢空间，圆觉自爆的毁灭风暴，那漠然血瞳的身影，还有…阿璃！

她猛地低头，右手依旧死死攥着，掌心传来微弱却稳定的暖意——那点惊蛰木芯的灵光还在！

“阿璃！”她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微弱。目光急扫，终于在不远处一片相对干燥的、布满龟裂的黑色硬土上，看到了那个蜷缩的身影。

苏璃侧躺在冰冷的硬土上，双目紧闭，衣衫褴褛，沾满了泥污。她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还活着，但眉心那点由血玉化成的殷红朱砂印记，却散发着妖异的微光。更令叶红绡心惊的是，苏璃裸露的左臂上，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复杂纹路，正从她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浮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叶红绡强忍剧痛，踉跄着扑到苏璃身边，探手去试她的脉搏。指尖刚触及那冰凉的皮肤，苏璃的身体猛地一颤，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

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血色漩涡，却残留着几缕冰冷的银芒，如同未化的寒冰。眼神空洞、迷茫，仿佛刚从一场亘古的长眠中惊醒，带着非人的疏离感。

“阿璃？”叶红绡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惊蛰剑柄。

苏璃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叶红绡脸上。那残留的银芒波动了一下，一丝属于“苏璃”的挣扎和痛苦浮现出来，但转瞬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她猛地抽回手臂，仿佛叶红绡的手是烙铁。

“别碰我！”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金属的摩擦感，却又混杂着苏璃原本的声线，诡异莫名。她挣扎着坐起，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浮现的暗红纹路，血瞳（虽然已褪去大半，但眼底深处依旧有血色残留）中流露出本能的厌恶与…一丝难以控制的贪婪。

叶红绡的心沉了下去。归一并未完全逆转。那东西，还在阿璃体内，如同跗骨之蛆。

“看着我，阿璃！”叶红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如同惊蛰剑出鞘的铮鸣，试图劈开那层冰冷的隔膜，“告诉我，你现在是谁？！是苏璃，还是那个要‘净化污秽’的鬼东西？陆青崖用命换来的，就是让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她将紧攥着木芯灵光的右手举到苏璃眼前，那点微弱的、带着陆青崖最后执念的温暖光华，此刻是唯一能刺向对方意识深处的武器。

苏璃的目光被那点灵光吸引。眼底的银芒与血色再次剧烈翻涌，她痛苦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闭嘴…师姐…不要…逼我…”属于苏璃的意识碎片在艰难地对抗着那冰冷的统御意志。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们所有人！”叶红绡步步紧逼，白发在阴风中狂舞，惊蛰剑虽未出鞘，剑意却已锁定了苏璃周身，“看看这地方！阴煞如海！这绝不是正常的世界！青帝遗冢崩塌，我们被抛到了哪里？是西洲尸患的源头？还是更深的幽冥？你手臂上那些鬼东西在吸食这里的阴煞！它在利用你恢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你‘感觉’到了什么？！用你的脑子，不是用那该死的‘本能’！”

“感觉…”苏璃眼神涣散，喃喃重复。她抬起布满暗红纹路的左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黑色硬土。就在指尖接触泥土的瞬间，那些暗红纹路骤然亮起！一股强烈的吸力从纹路中爆发，疯狂地攫取着泥土中弥漫的阴煞之气！

“呃！”苏璃闷哼一声，手臂上的纹路如同饱食的血管般鼓胀起来，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暗红。与此同时，一股破碎的、带着浓烈血腥与怨毒的记忆碎片，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她的识海！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

“阿璃！”叶红绡一惊，下意识想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

“血…好多血…”苏璃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混乱，瞳孔中的银芒与血色疯狂交织，“山…河…碎了…地脉在哭…黑色的…虫子…钻出来…吃人…是血！是血画的！是它引来的！”她语无伦次，手指深深抠进黑色的硬土中，仿佛要抓住那些恐怖的幻象。

叶红绡瞳孔骤缩。山河碎？地脉哭？黑色的虫子？血画的？“是血篆！有人在西洲地脉上刻画了引煞的血篆大阵？！”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结合此地恐怖的阴煞浓度，还有苏璃手臂上那能主动吸食阴煞的诡异纹路…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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