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没有停下的意思。
它穿过枯林,越过篝火,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这片死地的咽喉。
张帆站了起来,朝着废墟走去。
“张帆!”朱淋清的声音绷紧如弦,“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脚步不停。那哭声对他而言,不再是简单的声音,而是一根线,一根从他血脉深处延伸出去,连接着未知源头的线。
朱淋清几步追上他,拦在他身前。“你不能过去。那声音有问题,它在影响你。”
“我知道。”张帆的回答平静的可怕,“它在叫我。”
“叫你?”朱淋清的怒火几乎要压不住,“叫你去死吗?村里人说的话你都忘了?听见哭声,第二天就要死人!”
“那不是咒怨。”张帆终于停下,他侧过头,轮廓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显得分外冷硬,“那是悲伤。”
警告:‘寒渊’共鸣持续增强。精神污染风险提升。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脑海中炸开,但张帆充耳不闻。他绕开朱淋清,继续往里走。废墟的轮廓在雾气中越来越清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站住!”朱淋清拔剑出鞘,剑尖的寒芒直指张帆的后心,“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张帆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开口:“你拦不住我。”
“那我就打断你的腿!”朱淋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我总不能看着你变成第二个‘夜哭郎君’!”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张帆强行维持的平静。
他猛地回头,一股森然的寒气以他为中心炸开。周围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你说什么?”
朱淋清握着剑的手,被这股寒气冻得一僵。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张帆,那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气息,那是深渊本身。
“你体内的东西……在回应它。”她强迫自己把话说完,“你正在被它同化。你和我,是来调查真相的,不是来给你家祖宗添新坟的!”
她故意用那个老人的话来刺激他。
张帆沉默了。
他体内的渊息,像一锅煮沸的开水,疯狂翻腾。一半是与生俱来的冰冷,另一半,却是被那哭声勾起的、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恸。
“真相……”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真相就在那哭声里。”
他不再理会朱淋清的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剑尖划破了他的衣衫,却没能让他有片刻的迟疑。
朱淋清颓然地放下了剑。
她打不过他,她很清楚。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他体内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她只能跟上去,牙关紧咬。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张家村的废墟。
断壁残垣间,死气沉沉。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哭声,在耳边萦绕。这里比枯林外更冷,是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寒。
张帆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又像有明确的目标。他的脚步踏过碎裂的瓦砾,绕过倒塌的梁柱,最终停在一座还算完整的石墙前。
这里似乎是村子最中心的位置,从地基的规模看,曾经应该是一座宗祠。
哭声,就是从这堵墙的后面传来的。不,更准确地说,是从地下。
“就是这里。”张帆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石墙上。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触手滑腻,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上面布满了干涸的深褐色痕迹。
“你想干什么?把墙拆了?”朱淋清跟上来,警惕地环视四周。
张帆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体内的渊息顺着手臂,缓缓探入石墙。这不是力量的灌注,而是一种……感知。他在用血脉,聆听这片土地的记忆。
模糊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祭祀,火焰,人群的祈祷,以及……一声贯彻天地的哀嚎。
他的手在石墙上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那块砖石的纹路,与周围截然不同,是一个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符号。
他用力按了下去。
【血脉共鸣已确认。‘归乡’协议激活。】
“轰隆隆——”
沉闷的摩擦声响起,整面石墙,不,是整片地面,都在轻微地颤动。石墙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向两侧退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出现在两人面前。
哭声,瞬间清晰了数倍,仿佛就在耳边。那声音里蕴含的巨大悲痛,让朱淋清都感到一阵心悸。
“疯子。”她低声骂了一句,却还是拔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备好的火把。
张帆率先走了下去。
地下空间并不大,但保存得相当完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朽的气味,墙壁上挂满了蛛网。火光照亮了四周,墙壁上的景象让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幅幅壁画。
壁画的风格粗犷而诡异,用深红色的颜料绘制。第一幅,是一群人跪在地上,对着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色太阳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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