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盯着手背上的痣,针尖大小的黑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攥紧空荡荡的手心,20号金属牌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只有掌心的锯齿印还在隐隐作痛。楼梯转角的老太太早已不见,蓝布衫的影子却像水渍般印在墙上,边缘处渗出缕银色的液体,正往档案室的方向蠕动。
她转身往楼下跑,每级台阶都在脚下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水泥地里翻身。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映出她的影子,手背上的痣在镜中变成只睁开的眼睛,瞳孔里竖着道细长的缝,和蛇眼一模一样。
“林夏?”护士台的护士抬起头,胸牌上的名字牌晃了晃,“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说……”
护士的声音突然卡住,嘴角僵在微笑的弧度。林夏看见她身后的玻璃窗映出个穿白大褂的影子,左眼角的痣正在渗血。而现实中的护士正慢慢抬起手,指尖触到自己的眼角,那里凭空多出颗痣,和林夏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护士的声音变得僵硬,像被掐住喉咙的木偶,“但镜像神经元活性异常,建议转到特殊病房。”
“特殊病房在几楼?”林夏的声音发飘,玻璃门上的蛇眼正死死盯着她的后背。
护士的手指指向电梯,指尖突然裂开道口子,银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淌下来:“负一楼,编号病房。”
电梯门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站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胸前的金属牌刻着“21号”。他的脸被头发遮住,露出的手腕上爬满银色的血管,像被镜子的碎片缠住。
“你来了。”21号抬起头,头发下的脸和林夏记忆中的父亲重合,左眼角的痣正在扩散,“他们说你会带我们出去。”
林夏猛地后退,撞在护士台的尖角上。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失踪了,警察说他偷走了研究所的机密文件,新闻照片里的他左眼角确实有颗痣——她从前一直没在意过这件事。
电梯里的21号突然笑了,声音里混着父亲的温和与白大褂的阴冷:“你以为镜像复制是从1号开始的?”他扯开病号服,胸口的皮肤下有团蠕动的黑影,形状像块蜷缩的金属牌,“从你父亲把自己的镜像锁进地下室那天起,编号就开始了。”
玻璃门的倒影突然剧烈晃动。林夏看见自己的影子正撕开皮肤,露出里面银色的骨骼,手背上的痣裂开,爬出条细细的银线,顺着手臂往心脏的位置钻。
“它在找核心。”21号走出电梯,银色血管已经爬上他的脖颈,“每个镜像都有核心,你父亲的核心在地下室,17号的在U盘里,而你的……”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大厅的灯光开始闪烁,所有玻璃表面都渗出银色的液体,汇成股股细流涌向电梯。林夏看见液体里浮着无数张脸,1号到20号的轮廓在里面起起伏伏,最后都化作父亲的模样。
“去地下室。”护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痣烫得惊人,“只有你能毁掉核心。”她掀开护士服,腰间别着把生锈的钥匙,钥匙链上挂着半块金属牌,上面刻着“0号”。
林夏的头炸开般疼。0号——原来还有比1号更早的编号。她想起父亲失踪前,总在地下室锁着门摆弄什么,每次出来都要对着镜子照很久,有时会突然问她:“镜子里的人,真的是你吗?”
电梯突然开始下沉,显示屏的数字从1跳到-1,银色液体顺着门缝往里灌。21号的半个身子已经变成银灰色,他伸出手想抓住林夏,指尖触到她的瞬间,突然发出玻璃融化的嘶响,化作滩银色的水。
“核心会排斥新的镜像。”护士把钥匙塞进她手里,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我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实验品,0号的使命就是等20号出现。”
林夏握着钥匙冲向楼梯间,警报声在身后炸响。地下室的门藏在消防栓后面,锁孔锈得厉害,钥匙插进去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门开的瞬间,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涌出来,里面亮着盏昏黄的灯,灯下摆着个巨大的玻璃缸。
缸里泡着个模糊的人影,浑身裹着银色的膜,左眼角有颗清晰的痣。缸壁上贴着张泛黄的标签:“镜像核心,实验体0号-父亲”。
玻璃缸前摆着面落地镜,镜中的人影正在敲缸壁,动作和缸里的核心一模一样。林夏走近时,镜中人突然转身,手背上赫然有颗痣,正对着她的眼睛笑:“你终于来了,女儿。”
“你不是我父亲。”林夏举起钥匙,发现钥匙柄上刻着行小字——“毁掉镜像,需献祭本体记忆”。
镜中人的脸突然扭曲,变成白大褂的模样,又变成17号男孩,最后变回父亲的脸:“我是他的镜像,也是他的执念。他怕自己研究出怪物,又舍不得销毁成果,就把我锁在这里,用编号来延续实验。”
玻璃缸里的核心突然剧烈挣扎,银色的膜裂开道缝,露出只攥着金属牌的手,上面刻着“-1号”。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止——原来编号是从负数开始的,他们都是某个原始镜像的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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