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几次来这里?
黑暗,到光明,再到黑暗
手里的手电筒打开、关掉、再打开
她记不清了,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她就站在了这里
前方,手电筒的光亮在一处胡同口照出了什么人的剪影
桂茗月眼神一凛,重新集中了精神
最终,两支队伍在胡同口碰面了
“咔哒”
一盏柔和的日光灯在角落被打开,照亮了这截小巷
在巷口等候的黑云会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他同样戴着面具,除了衣服,几乎分不清和其他人的区别
“看来月桂坊多少也算是个守时的团伙,”那个男人悠闲地站在原地,说
他的周围是一片被让开的真空圈,莫名让人联想到那些被人在坊间传说的“黑帮规矩”
“我们带着斩月来了,”桂永春挺拔地站在巷子中间,气势也丝毫不输对方:“刀鞘呢?”
“请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男人朝着桂永春点了一下头:“不过,至少让我们先见识一下斩月的刀身吧?”
“反正,到时候合璧也是要将它请出来的,不是吗?”
桂永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旁边的打手做了个手势
封存着不祥之物的黑色的棺椁从队伍中被运出,安放到了空地上
“打开,”桂永春接着说
几名打手上前,合力将严丝合缝的棺盖抬了起来
空气陡然变凉
男人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得体地低头,看向躺在棺椁里的名刀,接着就像是被刺伤了一般后退了回去
他扶着额头,接着将眼镜用力按了回去:“看来,斩月果然不是我们这些一般人能碰的啊”
“自知之明,”桂永春自尊地点了一下头:“刀鞘呢?你们的诚意也该到了吧?”
“当然,刀鞘早就在那里放好了,”男人点头,为桂永春指了一下旁边的胡同,嘴角带笑:“它就像是五年前那样在那里呢,我们黑云会也是很注重仪式感的”
“请各位自己去拿吧,”男人又是一个得体的微笑,接着带着其他人后退了几步,为月桂坊的众人让开了路
桂茗月向桂永春投去了警惕的眼神
“去吧,戴好手套,”桂永春看了看桂茗月,接着点了点头
他紧接着便盯住了那位黑云会的“老板”
即使如今的月桂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武服人的地头蛇,如今也不见得会让区区黑云会碰瓷
桂茗月似乎还有些迟疑,但还是遵循桂永春的意思,和抬着棺椁的打手们拐进了胡同里
“桂老先生,”男人忽然闲聊一般对桂永春开口:“在您眼中,斩月是什么?”
“它是桂家的传家之物,但绝非唯一的倚仗,”桂永春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回答:“我倒也想问问,黑云会是良心发现还是穷途末路,到了现在才知道偷走的东西要还?”
“哈哈,我只是觉得斩月这把刀实在有趣,”男人放声大笑,回答:“在它面前,人心就像路边小孩吹出来的肥皂泡,随便一碰就会轻易裂开”
“可以说,让人敬畏,”男人说着就收敛了笑容:“因为敬畏,我们才不能将它的某个部分独占”
桂永春不再说话,但是眼神中也明显带着警惕
男人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似乎有所隐瞒,但又完全说不准他可能的想法
桂永春接着看向了那条黑暗的胡同,然后紧紧地闭了闭眼,重新看向男人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礼貌而戏谑地向他挑了一下眉毛:
“放心吧,斩月是把邪门的刀,没人敢用任何方式亵渎您夫人的遗体”
“只可惜也没人敢收尸”
桂永春的眼神一凉
侧面站着的管家抬手示意,月桂坊的众人立刻将武器全部对准了对方
其中有几杆老旧的单发枪
“哈哈,看来我说错话了啊,”男人尴尬地微笑着,举起了双手,接着动了动手指,将身后同样举起武器的黑云会成员们安定了下去:“很抱歉,我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说话就不拘小节”
“请见谅”
但男人的嘴角仍然停留在一个很不敬的弧度
......
阴暗的胡同里
桂茗月走在前面,身后是抬着棺椁的四个打手
斩月的刀身这么近地暴露在她附近,让她更不舒服了
肌肉绷紧到了近乎僵硬的地步,伴随着针扎一样的刺痛
再加上或许就在附近的刀鞘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那股强烈的**
只有她能感觉到的**
这股**像是滔天的洪水想要吞没所有生命,又像是磁铁的一极,在渴望着与另一部分相接
刀穗早已挂在了斩月的刀柄末端,也就是说,现在在这条巷子里的,就是一把完整的斩月
也难怪反应会这么强烈
桂茗月用已经快要动不了的双手互相握了一下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两道没控制住力度的青印
要快点,越快越好,把刀鞘找到,然后把斩月关回棺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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