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店铺内。
陆擎苍惺忪的醉眼被门外的动静撩开一丝缝隙。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双覆着暗纹皮甲的手探了进来。
他烦躁地打了个哈欠,翻身朝里,像赶苍蝇般挥了下手。
地上的大黑只是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瞥了一眼门口,便又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前爪,继续打盹。
一人一狗,对这“不速之客”视若无睹。
皮甲男显然习以为常,自顾自地进屋、关门,拖过一张凳子坐下,姿态随意得像是在自家后院。
寂静再次笼罩狭小的房间。三人——两个闭眼假寐,一个沉入冥想——各自占据一角,无声对峙。
“前面要开战了。”
皮甲男平静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这份压抑的平静。
陆擎苍双眼骤然睁开,锐利如鹰,一股无形的磅礴气势不受控制地轰然外泄!
地上的大黑也猛地站起身,耳朵警觉地竖起,眼神里懒散尽褪,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什么时候的事?!”
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铁塔般矗立在皮甲男面前,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凝滞。
陆擎苍眼神看似平静,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甚至他此时的心里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丝担忧,因为如果只是小规模的兽潮出现,消息根本就不会到他这里。
在这里待了太多年了,以至于他都快有些遗忘了当初战斗的感觉。
只不过几天前,向天歌那老小子怎么不亲自和自己说?还派了这个小家伙过来。
皮甲男一眼看穿陆擎苍的心思,语气依旧随意:
“还没真打起来,不过快了。您老就别瞎琢磨了,这消息算我私人奉送。”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刻意的遗憾,
“您这尊大神啊,怕是没机会上去活动筋骨、大展雄风喽。这种要命的活儿,还是留给我们这些小辈去扛吧。”
那欠揍的腔调让陆擎苍额角青筋一跳,浑身肌肉都在叫嚣着要给这小子脸上印个拳印。
“那老小子让你带什么话?”
陆擎苍陡然泄了气,像被戳破的气球,重重地跌坐回榻上,活像得知精心准备的派对突然取消。
“汪!”大黑突然低吼一声,猛地窜起,利齿叼住房门把手一拽。
吱呀——
房门洞开。
两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门口。只见夜辰一脸茫然地杵在那儿,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看清皮甲男的一刹那,夜辰心里咯噔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现在对任何跟向天歌沾边的人或事都条件反射般生出警惕,简直像得了PTSD——每次碰上,轻则波折不断,重则小命堪忧。
屋里这架势……明显刚正在谈正事啊!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再看陆大叔那阴沉沉的脸色……夜辰当机立断:溜!晚点再来!
念头刚起,一股无形的力量已如铁钳般攫住他,不容抗拒地将他扯进屋内,按在一张硬板凳上。
“有事憋着,”陆擎苍百无聊赖的声音传来,“先听这小子放完屁。”
夜辰下意识看向皮甲男,却正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那身暗黑纹路的皮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有生命般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幽光。
皮甲男心中疑窦丛生。
他从夜辰身上捕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若非身负这件特殊皮甲,他根本无从感知。
联想到几天前的异象,很难让人猜不出是谁的杰作。
“这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居然值得“老师”这么多次的关照?”
他还想细察,却被陆擎苍不耐烦地打断:“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蛋!”
皮甲男只得按下心思,正色道:“老师确实有话带给您。”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身旁的夜辰,看向陆擎苍沉声道:“后面的事,就交给您了。”
长久的沉默在屋内弥漫,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
陆擎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凝重:“知道了。”
夜辰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向来豪横的陆大叔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陆擎苍悠悠叹了口气,那叹息沉甸甸的,仿佛裹挟着北境的风沙。
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简陋斑驳的墙壁,越过无形的距离,牢牢钉在遥远而冰寒彻骨的北方边线之上。
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土地,是他刻入骨髓的记忆。
“连你也觉得棘手了么……”
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在他心底回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能让那个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向天歌都无暇他顾,……这次的兽潮,绝非寻常。
来的……究竟是谁?
是哪个沉寂多年的老怪物,还是新崛起的凶戾巨擘?
念头纷杂,最终却只化作一片更深的颓然。
操心?又能如何?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点曾经焚尽天地的战意,早被这破败店铺的灰尘和劣酒消磨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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